姚静抬起目光望去,只见许宁青腰部赫然有一处狰狞的刀疤。
“那是何物所致?”姚静疑惑不解。
“这是我母赠予我的生命信物,同时也是我顽强生存的信念之源。当年自屋顶坠落,内腑重创,尤其是肾脏受损严重,我昏迷七日,即便医术高超的仙医也未能保全我的双肾,宣告了我的生机渺茫。然而正是我母以坚定毅力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而付出的代价便是她的一个肾。”许宁青轻抚着腰间的伤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
“你是说,婆婆以自己的肾救了你?”姚静震惊之余失声问道,她此前从未听闻许宁青或他人提起过此事,更别提一丝半缕的风声了。
“不错。”许宁青点头承认,接着说:“世间母亲愿为子女付出一切,但并非每一位都能承受舍身赴死之痛。我母体质虚弱,捐赠肾脏后更是雪上加霜,还要忍受许知行和沈红月的欺凌压迫。因此在我十岁时,她便离我们而去。”
姚静一时语塞,心中已被这震撼人心的故事充满。
“临终前,母亲握着我的手,只留下一句遗言——她要我忍耐,忍受所有人的欺辱,忍耐所有的不公,忍耐这世界的种种痛苦,直到有一天我有了足以抗衡整个天地的力量,那时我便无需再忍。于是,我忍过了二十多个春秋。”许宁青如是述说。
姚静轻叹一声,感慨万分地道:“未曾想,你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经历。作为你的道侣,我却未曾真正关心过你,直至今日才知晓这一切,实在是抱歉。”
许宁青淡然一笑,披上衣物,接着言道:“因此,为了吾母之安危,即便你与吾母同时落入灵河之中,我也只会选择先救吾母,随后,我自当跃入河中,共赴黄泉。”
“嗯?”姚静震惊地望着许宁青。
“昔日未能守护好吾母,致使她永久离我而去,若今日再无法护得吾妻周全,那我宁可随她一同离去。”许宁青语气平淡却坚定地说着。
此话虽轻描淡写,但姚静却能深深体会到其中蕴含的决心。
她深信,万一真的发生那种事,倘若许宁青救起了她的母亲而自己溺亡,许宁青定会毫不犹豫地随之共赴生死。
姚静站起,来到许宁青身旁坐下,柔弱的身体轻轻依偎着他,轻声道:“多谢你,宁青。”
许宁青盘膝而坐,目光投向眼前的法阵投影,并未趁机揽住姚静。他知道,此刻的姚静仅是被感动,而并非其他感情波动。
然而,姚静身上的香气却是让许宁青感到惊奇。听闻她天生带有异香,尽管他们成婚已有四载,今天却是他首次如此近距离地品味这一缕幽香。
这香气不同于凡俗的香氛味道,淡雅微渺,几乎难以察觉,但却实实在在萦绕在姚静的周身。
许宁青收敛心神,凝视着法阵投影中的幻境演绎。
“我代我母亲向你致歉。”姚静开口道。
“每个人都有那些让他们无能为力却又无法割舍之人。”许宁青回应道。
“我母亲幼时家境贫寒,以至于成年后凡事喜好斤斤计较,贪图蝇头小利,更是有着势力之眼。但正如你所言,正是她赋予我生命,才有了今日之我,故无论如何,在我心中,母亲始终最为重要,哪怕她再有过错。”姚静坦诚地道出内心感受。
许宁青点头认可,答道:“我能理解你的立场。”
“你知道为何我不愿与你母亲计较过去的种种吗?”许宁青反问。
“为何?”姚静追问。
“因为嫉妒你们这些有人间至亲之人,无论她对我如何,对她来说,你总是没错的。假如我如你一般,只要有她作我母亲,纵使她做出任何伤害我之事,我也会毫无保留地予以宽恕,哪怕她逼迫我离开我挚爱的妻子。”许宁青如是说。
“那你能否宽恕我母亲呢?”姚静又问。
“不能。”许宁青摇头道。
“罢了。”姚静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的许宁青坚守底线,想要让他释怀对母亲的怨念,实属艰难。
“既然法阵已毕,我便先行告退,祝你清修有成。”许宁青说着,挥手关闭了法阵投影。
姚静挺直腰身,略有愠色地对许宁青说道:“我刚靠你一分钟都不到,你就已经忍受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