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泡面,我收拾上午要用的书本,手碰到上次从书里翻出的那张和易名合影的照片,我咬了咬牙,顺着照片上面的地方,用手撕开一小段距离,我想告诉自己,易名和自己之间不管怎么熟悉,已经开始有了最初的隔阂,就像这一小段无法恢复的距离和裂纹了。
到了综合楼楼下,我看见易名在门口站着,表情不大自然的看着我慢慢走近,易名用手抹了一下脸:十八,有件事情,我想,想问你一下,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我和易名并肩走综合楼一层,靠着窗户的地方,易名盯着我:十八,前天晚上,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八,我真的记不住了,我就记得自己喝酒了来着?
我淡淡的看了易名一眼: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你喝多了来着,回来的时候方茵茵等着你来着,也没有什么事情。
易名侧着脸盯着我:肯定不是这样,昨天下午踢球的时候小淫跟我说来着,但是小淫没有说太多,我也不大清楚,所以才来问你。
我突然就感觉到一种耻辱,想起早晨看见自己肩膀上的青紫色的淤痕,瞪着易名:哎,记不住就记不住得了呗,你什么意思,你跑来问我,我就能记得住吗?小淫跟你说了什么,你去问小淫啊,你去问他啊,干吗跑来问我?
我顿了一下:我还要看书,先上去了。
说完,我呼哧着往楼上跑,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转楼梯的时候和一个人撞到一起,我抬头,刚想发脾气,看见是佐佐木和他女朋友,只好把脾气忍了下去,佐佐木惊讶的看着我:十八,你不是让小淫给你补习微积分吗?怎么还来这儿上自习啊?今天早上小淫很早就去阿瑟哪儿等着你了。
我张了张嘴,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佐佐木的女朋友看着我笑:是不是给忘了?
我点了点头,开始往回走,易名靠着窗口的窗户看着外面,我也没有再和易名说话,直接和佐佐木一起出了综合楼,往阿瑟的房子走。
到了阿瑟的房子之后,小淫有点儿生气:十八,你什么脑子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好了吗?怎么一个晚上你就给忘了,得亏遇到佐佐木,不然我又得白白等你一上午,难怪你数学不好,脑子这么差?能算明白才怪。
我瞪着小淫:哎,你昨天跟易名说什么了,他发神经一样找我问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疯了?啊,竟然找我问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要胡说还是表功?
小淫皱着眉头:哎,这事儿我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踢球时候提醒他是不是忘了前天晚上什么事情而已啊,明明就是他不对,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呢?我替你抱不平。
小麦冲着我吐着舌头:十八,你赔我舌头,现在还是怪怪的感觉,怎么办?
我恼火的把书放在桌子上:算了吧,他不记得也好,就算记得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自己清楚就行了,我今天早晨看见自己右侧肩膀上还有很大一块地方的淤青呢?
小淫挑了挑嘴角:知道疼了吧?知道疼就好,就怕你这样还不知道疼,那就无药可救了。
小麦拉着我的胳膊:十八,你赔我舌头,赔我舌头……
阿瑟房间旁边的门推开的时候我以为是阿瑟出来,转头看的时候才看见是肖扬,小淫嘻嘻笑:十八,肖扬昨天过来打牌,没有回学校。
肖扬冲我点头,我也点头笑,肖扬看着我:十八,你肩膀的地方怎么样了?
我笑:好多了,就是昨天你给我的红花油让小麦当成辣椒油拌着米饭吃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用呢?你看,小麦这会儿还朝我嚷着要我赔他舌头呢?哪有的道理,应该他赔我红花油才对,你说是不是?
肖扬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十八,那个昨天中午我走之后,你是什么时候从阿瑟这儿走得?
我眼角看见小淫着急的朝我看了一下,我顺着小淫的眼光,看见小淫的手势摆出了一个二的数字,我哦了一下: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吧,正好我有点儿事儿的,就没有呆多长时间。
肖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朝我笑:是吗?我都糊涂了,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在这儿呢?
我盯着肖扬看:你后来又过来了吗?我走得时候你不在这儿啊?你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这回,肖扬有点儿慌的避开我的眼神:不是,我也有点儿记不清楚了,当时没有看时间。
小淫看着我:十八,快点儿把微积分书拿过来,你以为让你过来是聊天的吗?肖扬,要不你帮着十八讲课吧,这两天我累得有点儿口干舌燥的。
我摊开书:随便,谁讲都成,反正我微积分属于白痴等级。
肖扬看着我:那合适吗?
我把书递给肖扬:有什么不合适的?阿瑟说你微积分学的很不错的,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是小麦讲不明白我才找的小淫,要是你在这儿就找你了。
我发现一个事实,就是我越是无所谓,好像肖扬反而更不自在,小□□着把肖扬推到我身边坐下:你先帮着讲,我抽支烟。
我心无旁骛的等着肖扬给我讲课,肖扬开始翻书,但是翻的有点儿乱七八糟,好一会儿才把书翻到要讲的地方,肖扬咳嗽了一下,开始给我讲,我看得见肖扬握着笔的手有点儿发抖,划在定理下面的直线都是波浪型的,讲完一道题看着我:十八,这个你明白了吗?
我自己的眼神看着肖扬的眼神,肖扬的眼神开始躲闪:十八,你再看下面这道题……
十分钟不到的时候,肖扬突然站起身,紧张的转头看着小淫:小淫,你帮着十八讲吧,我的嗓子可能是昨晚抽烟抽的多了,有些难受,上午我还要回宿舍一下,中午我再过来。
小淫叼着烟笑:肖扬,你终于知道我的难处了吧,十八那不是一般的笨,是百分之二百的笨,十八,人家肖扬也头疼你的智商来着,你要记得交学费,知道不?
小麦不合时宜的凑上来:十八,我的舌头怎么办?
小淫坏笑:怎么办?拿刀剁了呗。
肖扬从我旁边站起身,有些慌乱,一会儿就出去了,小淫坐到我身边笑:十八,我敢保证肖扬绝对是出去透气了,你信不信?
我想了一会儿,看着小淫:你说奇怪不奇怪,平时都是我躲他的眼神,今天我不躲,我盯着他,可是他反而开始躲我的眼神,还很紧张。
小淫掐灭烟:所以说吗,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越躲好像说明你不正常了,你不躲说明你坦荡呗,那么另一个就要躲了呗,就像咱俩,还用谁躲谁的眼神吗?
说完小淫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也没有回避小淫的眼神,也盯着小淫看,小麦在旁边盯着我和小淫看,三个人像是斗鸡似的彼此盯着,过了一会儿,小淫先收回眼神,有点儿别扭的看着我:哎,十八,你那叫眼神吗?难怪肖扬躲,你眼神太冷漠了,没有什么可看性,要是夏天太热的时候可以用来解暑,冬天看太冷……
小麦坐到我面前:十八,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你是不是很冷的眼神。
我和小麦也开始像是斗鸡似的彼此盯着彼此看,这一次时间好长,我和小麦都没有眨眼,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直到小淫拿着一本书横在我和小麦的眼睛中间,我们才停了下来,小麦撅着嘴:小淫瞎说,十八眼神哪有那么冷,我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就是俩眼睛而已。
我活动了几下眼睛周围的肌肉:这才叫针尖对麦芒,是不是小麦?
小淫嗤笑:得了,看你的微积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
(后来很久我才知道如果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对视之后没有任何感觉和反映,那才是真正的什么没有,就像我和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