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无需如此,但是切记,我们此次已经触了元成帝的逆鳞,如今还要万事小心。”柳乘风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微微带着忧虑,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关心,不想让在乎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的担忧。
如果可以,柳乘风很想将陈默揽在自己的羽翼下,柳乘风一眼就能看明白,陈默就是那种一心专注于学术,无畏无惧,一心验尸还死者清白之人,他不想陈默因为这些事而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他又有何资格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非亲非故,至多,也就是个朋友吧。
陈默严肃着一张小脸静静地看着柳乘风担忧的眼神,心中流过一丝暖流,这种被人关心、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这个时候,陈默很想尝试着笑一笑,来表达她内心的喜悦,可是脸部的表情调整了半天,依旧觉得很僵硬,最终只能挫败地放弃。
没想到柳乘风却从陈默细微的脸部表情中看到了陈默的意图,脸上的笑意更甚,走近陈默,低下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小丫头,语气温柔道:“小默为何不笑呢?我觉得小默笑起来一定非常美丽。”
是啊,为何不笑呢?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以前她只觉得为何要笑?她的心从来不曾享受过快乐,既然不快乐,那么笑容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这里,春香和霍梓轲都曾经问过她,为何不笑。在这里她感受过快乐,了解了喜悦,可是时间过了太久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应该怎样去笑。
对着柳乘风那璀璨如星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笑意和善意,那勾勒起来的嘴角如此动人,那明朗的五官因为这个笑容而更加让人倾倒,这样的笑容是柳乘风真正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是在教陈默,如何去笑。
慢慢地,陈默僵硬着唇角慢慢地往两边拉起,到最后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默似乎感觉到自己笑的难看,想要收回那个笑容,柳乘风却开口道:“小默,唇角再柔和一些,那样更美。”
柳乘风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陈默的唇角慢慢的柔化,最后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自然,到此时柳乘风才发现,陈默的脸颊上居然有两个深深地酒窝,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便显露了出来,可爱异常。
那样的笑容,似春风拂过,万花始开,美丽可爱到极致。
那样的笑容,很容易就想让人把它收藏起来,再不示人!
陈默看着柳乘风越来越靠近的脸庞,脸上的笑容一收,脚下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等到看到柳乘风惨白的面孔和泛紫的双唇时,才微有后悔之意。
柳乘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陈默的小手狠厉地揉了一下,那种疼痛猝不及防,他明显看到了陈默下意识的抗拒,原来他,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同样是顶尖的智慧,同样是心高气傲的人,不同的是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永远微笑。
可是此刻,柳乘风才发现,原来那个挂在脸上的微笑如今却维持地如此费力,像是一张面具,开始显出裂痕。
“小默,我身有不适,今天就不招待你了。”维持着最后一点君子仪态,唤了秋明送陈默出府,柳乘风转过身挺直着背脊走进了书房里间的小卧房。
十指紧握成拳,骨节根根泛白,慢慢地走至小卧房的书架处,按了上面一个突出的按钮,书架朝两边分去--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里面是一间小密室,里面挂满了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或坐或卧、或醒或睡,自然百态,皆在其中。
那一幅幅画中的女子画的纤毫毕现,细腻异常,仿佛女子的一举一动皆在他心中,有几张极为出彩的,甚至能让人觉得这个女子似乎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些画像中的女子不是陈默又是哪个?
柳乘风没有去看那些画像,而是快步走到密室中唯一的一张书桌前,抖开长幅宣纸,提起笔墨,微微闭了闭眼,便快速地落笔作画。
一点一点的,渐渐描绘出了陈默刚刚的样子,身穿一身淡紫色襦裙,头发用凤尾簪挽起,耳垂小巧可爱,唇角轻扬,杏眼微弯,脸颊上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那样与众不同的陈默正在冲着柳乘风微微地笑着,让柳乘风都快忘记刚刚的痛苦,沉浸在这个笑颜中。
放下笔,怔怔地看着这幅画许久,画中人明明刚刚就是这样对他笑的,但是其实却根本无心于他。
一滴泪突然砸在了画纸上,将画中陈默的头发晕湿了,柳乘风匆忙想擦,却是来不及了。
颓然地放下画卷,柳乘风不禁仰头苦笑了一声,眼角尚未擦去泪水因为抬头这个动作,顺着鬓角流到了发丝间,让他感受到一阵凉意。
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过一样东西,那般喜欢,那般爱,每夜辗转反侧,却总是求而不得!
如今那无声的拒绝,让柳乘风甚至觉得万念俱灰,忍不住自嘲道:“本就命不长久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奢望,自取其辱,哈哈,自取其辱!”
柳乘风的心中,面对陈默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自卑又骄傲着,迷恋又警惕着,可是感情这东西,往往就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就会越陷越深,最后,情难自拔!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
百般苦涩,如今柳乘风在这密室中,一点一点,独自慢慢品尝。
陈默一直到回到别院,心中都一直在惴惴不安,那时柳乘风眼神中突然乍现出来的巨大痛苦完全吓到了陈默,让陈默简直不敢去看他的双眼。
陈默似乎有些被柳乘风那时的举动吓到了,在她眼里的柳乘风,一直是如玉君子,风度翩翩,何时会有失态的时候,而且他对每一个人的态度都一般无二,却没想到他心中居然是喜欢她的。
应该,是喜欢吧?
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但是陈默好歹也是在21世纪的天朝待了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些男男女女之事。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柳乘风心悦于她,陈默的心就开始跳的紊乱起来,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在心头蔓延,让她惊讶,让她欣喜。
脸颊微微有些发烫,陈默说不清楚此时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在她的人生中又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个世界色彩斑斓,充满诱惑,可是却又让她觉得有些危险。
猛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陈默脸上的红晕迅速退散,刚刚那跳地微快的心也有些沉了下去,杏眼沉沉,不知神思飘到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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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都的消息传得非常快,很快大家都知道谢小霸王出狱的消息,不由得个个面露苦色:好不容易有几天松快日子了,现在这小霸王一放出来,还不又要天天惹事了!
不管众人的怨声载道,赫连晴知道自己儿子能被放出来的消息,自然是欣喜异常,早早地就在天牢外等候,等真的见到谢昭的时候,忍不住眼眶微红,抚着谢昭明显瘦下去的脸颊心疼道:“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谢昭也有些激动,呆在暗无天日的天牢这么多天,现在终于能出来了。虽然在天牢中谢昭并未受什么皮肉之苦,可是天天对着一堵白墙,也无任何娱乐活动,把一向闲不下来的谢昭憋得实在痛苦。
但是赫连晴这次一反谢王府向来张扬的常态,来的静悄悄,走的也静悄悄,原本等在街上看热闹的众人都没有看到有谢王府标记的马车经过,倒是有些失望。
虽然谢昭是放了出来,可是现在坊间的传闻对谢昭却是极度不利,什么李思明是因为谢昭才死;什么谢昭害人兄长,才遭报应;什么谢昭入狱,罪有应得,等等,都让赫连晴头疼不已。
赫连晴忍不住连连冷笑:关不住昭儿,便散播这种市井流言,这手段还真是越来越高了呢!
等到谢昭回了谢王府,洗漱了一通,将在监狱里换洗的衣服全都烧了个干净,去去晦气,然后才坐上桌,对着赫连晴给他准备的饭菜就开始猛吃起来。
赫连晴一边给谢昭夹着菜,一边忍不住心疼嘱咐道:“慢点吃,不够再叫下人去做。”
谢昭此时换了一身衣裳,只觉得神清气爽,和赫连晴极为相似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绝美的五官中隐隐透出愤慨:“母妃不知道,这天牢里的饭菜简直就不是人吃的!我第一天去的时候,吃着那个饭菜简直难以下咽,后来第二天实在饿得没办法才吃的!”
狠狠地嚼了两口嘴里的鸡肉,谢昭一想到此次自己被关在天牢这么多天,就忍不住埋怨道:“皇伯父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他却不相信我!到现在才把我放出来!”
赫连晴冷哼了一声,夹菜的手一顿:“如果不是陈默,你现在还在天牢里带着呢!靠你皇伯父放你出来,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赫连晴从来没有在谢昭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过元成帝,直说的谢昭一愣,可是当听完赫连晴话中的意思,谢昭忍不住好奇道:“陈默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元成帝放人?
“咦?你忘了?就是上次帮你治腿的那个姑娘啊!你不是还说要去找人家道谢吗?”赫连晴提醒道。
当时谢昭断骨重接,虽然知道是陈默治好他的病,但是心中却咽不下去这口气,尤其少年心性,从小被宠惯了,哪怕知道是为了治病,就冲陈默那嚣张的态度,都惹得谢昭非常不爽。
但是谢昭也聪明,知道若是说要报复陈默,赫连晴必然不会告知陈默在哪里,于是便说要感谢陈默的治腿之恩。但是当时赫连晴还对陈默忌惮的很,自然不会告诉谢昭陈默的任何消息。
如今,陈默对谢王府有大恩,也知道陈默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告诉谢昭也无妨。
谢昭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就是上次还和柳乘风一起来天牢的那个?”
赫连晴连连点头,说起陈默的时候,忍不住语带欣赏:“是啊,这次可多亏了这个小姑娘。昭儿,三日后便是我的生辰,母妃决定到时候请陈默前来。借着这个机会,你也好向她道个谢。”
谢昭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然后便低下头猛地扒饭--为什么救她两次的偏偏都是这个陈默?!虽然的确应该好好谢她,可是一想到陈默那日在天牢和他的对话,谢昭就觉得十分内伤!
什么时候他小霸王这么憋屈过?越想越觉得郁闷,干脆将碗筷一扔,说了一句“吃饱了”,便大步走出了饭厅。
陈默,陈默?陈默!
谢昭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念叨这个名字,暗骂了一声:人奇怪,名字也奇怪!这个臭丫头就是一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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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剧透一下,马上我们的柳公子就要离开了,嘤嘤,不知道有没有妞妞想念这个美男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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