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何尝有人敢这样瞧着他?偏偏这又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打不得也骂不得。他蓦然发现莫言身上发出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僵硬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身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心中回想自己所做的种种,害死自己的兄弟夺了皇位,又为了得到言儿而将允之弃于那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已是罪恶滔天,若是再让她知道是自己派人将她绑了来,他怕是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了。
心中意念一动,他便开口道:“有人想要你性命,我的人看到了,连忙救下你,那时候你被打晕了,估计是打得重了些,加上你之前舟车劳顿。所以你昏睡了两日才醒来,让我好生担心。”
莫言没有立即回答,这些托辞不听也罢,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来的,一直提防着的人,怎么可能好心救了她?她不知道的是,皇帝虽然说了谎,但也并不全是谎言,的确是丞相的人截了她们的道要将她们置于死地,甚至还用上了弓箭。一路尾随的皇帝的人看到了。连忙也冲了上去,他们都知道,马车中的人可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前几日也皇帝也派了人去捉莫言,却言明一定不准伤了小姐,小姐又有思静楼的高手保护,时不时还有丞相的人来捣乱,所以才没有得手。
思静楼的人、皇帝的人、丞相的人打成一团。黑衣人才有了机会将马车驶离那刀光剑影的地方,谁知最后还是被皇帝的人追了上来。
身上的不适让她坐立不安,她略略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体的知觉也在慢慢苏醒,低头一看,自己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一副宫装打扮,一颗心便吊得高高的。脸色也愈发暗了下来。
皇帝看到了,知道莫言不高兴了,一时间心疼不已,忙道:“言儿你不要误会,你送回来时身上脏兮兮的。又到处都是伤口,我让宫女们给你沐浴更衣。还顺便涂上太医们给的药,这玉肌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一般妃子想要都不能,搽上了不仅伤口好的快,而且一点子疤痕都不会留下,还会肌肤生香呢!”
莫言点点头,没有说话,皇帝便悄悄松了口气。想重新喂她吃燕窝粥,却又怕她再次拒绝,又怕莫言厌烦了他,于是想了想,还是让宫女接过白玉碗来喂。
莫言看到那宫女跪在床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而皇帝则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宫女,似乎只要她犯一点点错便要了那宫女的命似的。
其实皇帝对瑞王妃双胞胎姐姐的爱恋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每到初一十五瑞王妃带着孩子进宫给太后请安过后,都会被接到皇上的寝殿来,接着便是催水梳洗了。据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们说,还一直听到瑞王妃的哭泣和皇上的呐喊,伴着那臊人的喘息,不过皇上叫的不是瑞王妃的名字,而是王妃姐姐的名字。
所以当皇上寝殿出现一个与瑞王妃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了遭来杀身之祸。
莫言看到那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实在是不忍,只好叹了一口气,亲手接过那白玉雕花碗来,轻轻啜了一口。皇帝见状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摆手让那宫女退下,但莫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放下的心再度悬在了空中。
只见莫言拿着碗,低头用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却再也吃不下第二口,只是低低地开口问:“温儿呢?温儿去哪里了?”
皇帝一直没想好如何回答,看到莫言那样,知道那丫鬟在莫言心中非比寻常,一时间又是急又是恨的,竟说不出话来。
想了一阵,只是呐呐开口道:“哪个温儿?我的人到的时候,只见你晕倒了躺在树丛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在周围。”
莫言知道皇帝定是撒了谎,他眼中的慌乱和语气里的不自信已经给了她答案。直觉告诉她,最后将她们围住、将她打晕的那群人一定是皇帝派去的。自出了瑞王府这几日以来,总有危险不断袭来,但渐渐地他们发现,有一群人下手狠毒,招招都是想要她的命;而另一群人则小心许多,似乎怕伤着她。
她猜那是皇帝的人,否则将她们成功堵截在密林之内,要了她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的命易如反掌,哪里还能有温儿出来成功阻拦和她逃跑的机会。
想来,皇帝是下了命令要将她捉回来,哈不准伤她一丝一毫;而关于温儿,或许在皇帝眼中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丫鬟。
低着头,肩头却有阵阵颤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砸在碗里,她却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舀起合着苦涩泪水的燕窝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却是食不知味。但是莫言心中自有无限的恨,有无限的不甘!
她不甘,就这般被人囚禁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不得自由;她恼怒,为何好人终究不得善果,温儿那样一个好的女子,童年的不幸终究在少女的心事中渐渐被打消,以为从此便能被熙祥呵护在掌心,从此夫唱妇随白头偕老,却不料飞来横祸从此天人永隔;她恨,那人视命运为草芥,无情地杀害了温儿,还将她囚禁于此,便是间接将运至和熙祥推向死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