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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清亮的明耀之下,仿若逆光而来的他,穿着浅灰色的上衣,脸上弥散开来的淡漠到伤的神色,就像溶洞里浅淡的表层下腐蚀灼伤的内里,透着一种刻骨的怅惘与森寒。
他站在云上依的不远处,双手插兜,身形略显得瘦削,却自是玉质彰彰。
——即便,只是一块寒玉。
此刻,他的话如同锋利双刃的刻刀,在刺向他人的时候,也不免会伤了自己。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总有那么些时候,他是固执而不肯屈服的。
云上依唇角的笑意凝滞了一瞬,为着他这样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吐露出的话语,也为着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这样子突兀的话。
好半晌,她复又牵起嘴角浅淡的笑意,向着明媚的天光扬起头,对着他淡淡然地道:“秦沫阳,你不是应该和孟彻昔他们都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却是避开了刚刚他话语间直指的那些问题。
“你不肯说么?”秦沫阳缓缓地勾起了唇角,但那勾起的弧度却又立时便消隐了下去,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他竟是有种似妖似魔的邪魅之气。
对上他眼中沉沉翻涌却静谧的波澜,云上依不由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也罢,那便不说了吧。”秦沫阳眼中含着些不知名的情绪,看起来深暗而沉碎,转瞬,又变成似乎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寒凉,冷冷地在云上依的脸上打了个转,便珊然敛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虚没底气的缘故,云上依觉得自己最近和秦沫阳的“交锋”。每每都只能是极为弱势地惨败。
简直,不像她平日里那样果断利落的风格到不能直视。
秦沫阳不再开口说些什么,却也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打算,只用着那一双眼眸,定定地冷冷地看着云上依。
云上依觉得后背似乎挨上了些东西,所以,才有清清的凉气在其上浮掠而起。
她的睫毛不禁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旋即,方淡淡地问询道:“你,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有。那就一次性地说完。
她可不想再天天来这么一个,唔,很是琼瑶的一段对话。
秦沫阳脸上淡淡的漠然神色。在那一瞬间,似乎有那么些隐隐的波动,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随后,用着那一双在蓦然之间。变得如同沉沉寂定下来的眸光,轻轻又扫了云上依一眼,便一言不发,转过身,就真的踏步离开了。
“那女的和那男的...”
“那是吵架了么?”
“我看像,应该就是吵架了。”
“哎呀。那个女生也没长得多好嘛,有那么一个男朋友还不知道珍惜,要是我的话...”
“额。这还叫长得没多好?你这也太昧着良心说话了...不过,她这样是挺不知道珍惜的。”
......
在女生宿舍楼前,一切言论,都会是偏向于所谓受了伤害、长得出众的——男生的。
云上依又往前拉了拉自己背包的肩带,感觉到身后那晃动着的重量。抬眼不自觉便瞅了一眼秦沫阳离去的方位。
收回目光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往四周看似“窃窃私语”。实则在她面前很是“正大光明”地张合着自己的唇瓣的女生们。
在察觉到云上依的目光到来之前,仍是不加掩饰地窃窃私语的女生们,在触及到了云上依的目光之时,立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自顾自地背过身走开了。
云上依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随即又撇了撇嘴,便也踏步离开了。
走出校门,街道上的走着的行人,纷纷都爱往带着些阴凉之气的树荫之下的道上行走,而被阳光照耀着的地方,除了如同流水奔腾不息的车辆,就很少能够见得着行人。
阳光底下晒得人是感觉到有些炽烈与莫名的焦灼不安,无端端地便叫人的行动之间,多了那么几分躁动。
云上依微微地眯起了眼眸,目光在离着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出租车站牌之上着落。
随即,她低下头,径自就往着那边站牌处走去。
这样躁动不安的灼热与湿气里,这会儿只低着头稳稳地往前行进着的云上依,似乎像是整个人陷落到了一个人的宁静里,莫名地,可以听得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正好和她迈动着步子的节奏相一致。
她的唇角边勾起明媚的笑颜,水水的大眼睛里洋溢着的是一种奇异的欢欣。
岁月静好,好像就只存在这样不起眼的快乐里。
走着走着,云上依不自觉地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快要走到了目的地了,而在那站牌之下,刚刚好就有一辆车停了下来,打开门,那之前坐着车的人把车费钱递给了司机,正要下车。
云上依稍稍地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疑似有着和她一样的企图,要打车的人,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收拾起了唇角那莫名的欢欣之意,脚下步子加快地走上了前去。
等到云上依走到车旁的时候,那下车了的顾客正好刚刚离开了些。
她立时便对着里边的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司机招呼道:“阿姨,可以到...那里去么?”
“嗯,可以的,就你一个人么?”
“就我一个。”
“那好,上车吧。”
......
云上依对着那阿姨笑了笑,这才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地启动,随后,又加快了速度,往着云家所在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