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却只是捂着脸垂着头站在方文棋身边,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这个贱货!眼睛往哪儿看?”方文棋高声骂道。
桃红只是掉泪。
“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明显方文棋在指桑骂槐。
方文雅急了,走上前去就要拉住方文棋。
方文棋一把甩开她,然后又是一巴掌。直把桃红打得一个趔趄。也不知道她一个八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桃红年龄也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岁的样子,却是极为能忍,竟然还是没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是闷声掉泪。
“五妹妹……”方文雅急得直跺脚,求助的眼睛看向方文雅、方文颂与王婉。
王婉回了她一个很是为难的目光。
方文颂和事佬般地笑道:“五妹妹算了吧,丫头不懂事,打两巴掌也就够了。”要不是她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光听她那说话的语气,还真会让人以为她很有劝阻的诚意。
而方文琴,则对她的丫鬟杏儿淡然地道:“我们走吧。”结果,她的话音刚落,方文棋就突然发疯了。她冲了过去,一把夺过杏儿手中的绣篮,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一脚就往方文雅那块被段惠娘好生赞扬的帕子上踩去,一边踩一边对着方文琴痛骂道:“装什么装,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你不讨厌‘他们’!天天一副清心寡淡的样子!你装给谁看啊你!书读得好又怎么样!画画得好又怎么样!琴弹得好又怎么样!还有,刺绣,绣得好又怎么样!”她踩得越发得狠,吼声也越来越大,“终究还不是一个庶女!你以为你能嫁得像大姐姐那么好吗?!省省吧你!”
方文琴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只见她那一张本是极为清淡的脸突然狰狞了起来,一只手竟然就那么扬了起来,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朝方文棋的脸上打了下来。
“三妹妹!”方文雅简直要哭了,她冲上前来,赶忙拦住了方文琴。
方文琴的手停在了半空。只见她的胸部一起一伏,显然是气得不清。却是这样,她也慢慢地把手放下了。然后甩开抱住她的方文雅,一挥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去。杏儿眼见着自家小姐走了,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身影快消失在月洞门的方文琴,急得狠狠一跺脚,追了上去:“小姐、小姐——”
今日的*苑可不比昨日。就算那段惠娘是个怕事的,那宁素芳可没把自个儿当死人。这吵闹声直传到了她的卧房,而就在她出了门去要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个婆子冲了过来:“宁先生,您快过去看看吧,绣房那里几个小姐打起来了!”
于是,宁素芳就这么出现了。其时,方文琴早已不见了人影,没有了撒气对象的方文棋便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冲着王婉开骂了起来。什么“乡下丫头”、“吃白食”、“狗仗人势”……当宁素芳走进来的时候,方文棋正被方文雅死死抱着,嘴里一点也不干净地冲着王婉谩骂着,方文颂站在一边一脸的无奈。王婉则面不改色,冲着几位姐姐道了个别,就准备和青环一起出门回去。她们就这样撞了个满怀。
“啊!宁先生!”王婉赶忙低头行了个礼。
“嗯!”宁素芳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然后瞧向里边的另外三个。
方文雅和方文颂匆忙地行礼。方文棋则一张脸涨得通红,好似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站在那动也不动了。
宁素芳走至方文棋面前:“我教你的《女戒》,你就是这么学的?”
方文棋的身子不可经意地抖了起来——是怕的。
她也的确该怕,因为宁素芳是个很刻板的人,在*苑内发生了这样的事,并且让她知道了,她必是会通报到上头去。上头,也就是这些小姐们的嫡母们——大夫人和二夫人。
于是,从到京城的当日算起,第十九天,王婉终于见到了这个后院中掌管中馈的大人物——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