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半晌平复心跳,没去看他,低着头乖巧地道歉:“对不起,侯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在你的书上胡乱涂抹的。我会好好打扫书楼作为赔罪的。”
侯得乐大笑:“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啊!”
王婉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一副不解的样子:“侯老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打马虎眼?”
“行了,”侯得乐伸指弹了弹王婉的额头,“小丫头,别在我老头子面前装傻了,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说吧,你这丫头到底在我的战例记录里写了什么,为什么又全给涂掉了?”见王婉还是一副呆呆的装傻样,死不开口,他便继续道,“你当我看不出乱涂乱画与把字迹涂去的区别?你当我这些年来在军队里抓过无数的细作是白抓的。”
于是,王婉的脸崩裂了。侯老先生你最后那句话是想说,如果我不说实话,就把我当细作一样处理掉吗?
“看看,这才是正常的小姑娘嘛!”看来侯得乐很满意看到王婉的脸上出现了别样的表情,“小小年纪天天装什么傻?”他坐回了椅子里,抓起了桌上的酒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笑道,“说吧,写了什么?”
于是王婉懊悔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欲哭无泪地低如蚊蝇地道:“就乱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哦?”侯得乐一脸兴趣地样子,“什么想法?”
“比如为什么不在雪夜连夜赶路,乘机杀个敌人措手不及。比如为什么不趁着北风声东击西毁了敌军的粮草。”王婉随便说了两例,接着迅速闭嘴,不语了。
侯得乐点了点头:“没错,这都是当时的失误。”然后看着王婉笑道,“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丫头!我就知道!棋路如此慎密之人,怎能是泛泛之辈?”
“我七岁。”王婉低声提醒道。
“曹冲六岁称象,蔡文姬六岁辨弦音,骆冰王七岁成诗,自古就有诸多的神童。”侯得乐回答道。
王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看似在耐心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其实她已经暗自松了口气了:“想多了,只是把我当成神童罢了,还好没被当成妖怪!”
“从你第一次弹了琴后,我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侯得乐道。
“哎?”王婉意外。
“你是个五音不全的。”侯得乐遗憾地摇头,但又道,“可却指法熟练,我看你的指法,必是习了大量的乐曲才能做到。要么是看了曲谱的,要么就是背下了曲谱。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毅力,很不错了。”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闺阁里的官家小姐,能做到这样的相信没有几个。不过真正让我对你另眼相看的是你的棋艺。本只是想通过下棋,看看你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想不到居然让我看出了你是个天资了得的!”
对于侯得乐的一番评价王婉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两世为人,貌似老天爷给她开了金手指,但是实际上,在前世时她就自小被称为天才,长大后又被叫为“学霸”。侯得乐的话让她回想起了前世,但是却被她及时地刹住,甩一甩头,把回忆从脑中驱除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只听那侯得乐“呵呵”笑道:“这样吧,小小神童天天拘在内宅里也不是个办法,你就每月初七和二十二过来这边打扫书楼吧。”
“啊?”王婉一愣,顿时哑然。
“那么现在就去打扫吧。”侯得乐挥了挥手,便转过身去,在桌上铺开了纸,显是要写些什么东西,但是,才不过提起笔来,就又想起了什么,复又对王婉说道,“我看你那个丫鬟不错,以后就都带她过来吧。不过,”他提醒道,“不许她替你打扫!记住,打扫书楼可是作为你涂抹我那些战例记录的惩罚!”
“是!”王婉低下了头,看似温顺地应下了,但其实,心中不停地腹诽着,“这最后还不是一样要打扫书楼,请问作为惩罚,每个月过来打扫两次,跟‘小小神童天天拘在内宅里也不是个办法’有什么联系啊!侯老先生你把我大夸了一顿,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过来这边为你打扫吗?!害我还唯恐被当成妖怪,心都差点吓飞掉!”她转身就磨起了牙,愤愤地下了楼去,叫了露葵命她取来扫帚,超级郁闷地扫起地来。全然不知那侯得乐,坐在桌前,一张老脸笑得眉头一抖一抖的,完全没了仙风道骨,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老顽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