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啸拔身自那“井口”跃出。
眼前所见——
是单调枯燥的一幕幕。
是空荡荡的四壁,一览无遗的天窗。
什么别的色彩都没有,什么装饰多不见。
仍是一座辅弼楼!
这是怎么回事?
柳啸有一种巨大的惶惑。
他绝不愿意承认,田安平说中了他的心事。
当年田安平尚在神临境界时,他也比田安平强出一截。后来田安平被打破金躯玉髓、轰灭四大圣楼,他更比田安平不知强到哪里去。
但在他的心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恐惧这个人!
他平生所见最天才的人物,就是柳神通。
他自认若同在外楼境界,他不是柳神通三合之敌。
而就是这样的柳神通,在相同的境界,被田安平所杀。
他以神临境的实力亲往,想要强杀其人,可田安平却当着他的面,成就了神临!
那种感觉……
就像你去踩一只蚂蚁,本该一脚就解决。但是怎么踩也踩不死,而且那只蚂蚁,就在你眼前,忽然长得跟你一样高大。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
人和人之间的天赋差距,比人和蚂蚁之间的距离还要大。
而不幸的是,在“天赋”这个方向,他是那个需要仰望人类的蚂蚁!
他的确恐惧!
在长明郡没能亲手杀死田安平,已经成为他的心魇。
他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死田安平!
所以田安平说得没有错。
他此来即城是为了柳家,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是为了报柳家的恩,也是为了斩除心中的恐惧。
若不能斩此心魇,他柳啸也是一个废人!
这近十年来,他于修为上,的确无寸进!
他以一个神临修士的自尊,在田安平面前保持了强大。尽管那双带着探究和迷惘的眼睛,好像看透了他的心。
但辅弼楼外,为何还是辅弼楼!
灵识笼罩,居然觉不出一丝异样!
这里到底是哪里?
柳啸随手一拉,糅合道元星力神魂之力,成就一柄弯刃宝刀,他反手一斩,斩破虚实之间,将楼壁斩开,人也跃出其间!
视线四转。
徒见四壁,独有天窗。
仍是一座辅弼楼!
永远单调、永远枯燥,永远没有改变的辅弼楼!
……
……
临淄城中。
盛大的典礼终至尾声。
姜望摘魁名,以告太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大典,是齐天子在向历代先祖夸功。当然庄严肃穆。
旨也宣了,赏也受了,祭文也已焚之,主礼官正要宣告典礼结束,忽然在立着勋贵百官的高台之上,传来一阵骚乱。
高昌侯田希礼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怒声咆哮:“柳应麒!你想要亡姓吗?!”
竟直接挤开旁边的勋臣,气势汹汹地向着宣怀伯柳应麒逼去。
“高昌侯不可!”“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旁边的官员勋贵纷纷劝解,田希礼一概不顾。
“不要拦他!”
柳应麒直接摊开双手,向两边推,慨然迎上去:“看他如何亡我柳姓!”
一位世袭侯和一位世袭伯,俨然要在这大典之上,上演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