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鹤安静地坐了一分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跳起来,朝墙上门的方向走去。
秦小萍呵呵一笑说:“你不可能从那儿出去的。你不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你根本想都想不到。只有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所有的秘密机关。我还是个女孩的时候,和一帮劫匪住在这里,后来我和他们断绝了一切来往,金盆洗手不干了。因为上天赐予了我一个礼物,你知道吗,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可是,我把他弄死了。我以前是舞蹈演员,我不想要孩子。你看那边墙上,画的就是我,跳舞时的样子。”
妘鹤的目光顺着她伸出的手望去。墙上挂着一副油画,画中的少女全身舒展,身着一片片白缎叶片所连缀而成的服装。画的标题是“睡莲”。
“睡莲是我最成功的角色。所有人都这么说。”
妘鹤明白了,画中的小船,还有小船上的莲花指的都是秦小萍。她就是莲莲,刘玲的女儿莲莲。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妘鹤。与此同时,妘鹤脑中的思维正电光石火一般撞击着。当她在夕阳红见到秦小萍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是你那可怜的孩子吗?”当时,妘鹤很害怕,但是,她现在也很害怕。眼前的这张脸依旧慈祥和善,那笑容和老家的奶奶没什么区别。可是,妘鹤感觉有一种透骨的寒意袭上全身。
“我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我遵循上天赋予我的使命,毁灭的使者。总得有这样的使者。我被选中了,我接受了使命。要明白,他们不再有罪孽了。我的意思是,那些孩子不再有罪孽了。他们年纪还小,不会造孽。所以我就执行我的任务,把他们全部送到天国去了。他们还纯真无邪,不知道什么是罪恶。不得不说,我一直喜欢孩子,但是我自己没有孩子,这多么残忍啊。不过,你一定知道我做过什么。”
“不。我不知道。”妘鹤回答,这才是她以身犯险留在这里的目的。
她歪着头撇了撇嘴说:“哦,我以为你知道很多呢。当时我才十七岁,我偷偷去找一个医生,他告诉我说没事,可以把孩子拿掉,那样就谁都不会知道什么了。可是还是有问题,明白吗?我开始做噩梦,我梦见我的孩子阴魂不散,追问我为什么她没有出世就死了。我的孩子告诉我。她想要人有陪伴。她是个女儿。她告诉我的。她来找我。说她希望有别的孩子和她作伴。在那以后,我就赋予了新的使命。我无法生孩子了。我嫁了人,以为自己会有孩子。可是那次手术毁了我,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老公热切希望能有几个孩子。可是没办法。因为我受到了诅咒。”
她停了一下,打开一瓶水,递给妘鹤。妘鹤摇摇头,她自己拧开盖子,喝口水,然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的孩子一直来找我,我想我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赔偿我可怜的孩子。我所做只能是杀死那些孩子。我希望能洗刷我的罪恶,而想要洗刷杀人罪。我必须继续杀死孩子,因为那以后,杀人不再是罪行,而是献祭。他们应该被奉献上去。这样,他们就可以去陪伴我可怜的女儿了。所以。你知道吗,我杀了很多孩子。当然,我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该知道。我必须确保这一点。可是还是有人知道,或是怀疑。于是,嗯,我的意思是,这些人也必须死,这样我才更安全。所以我一直很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她的笑容安详温柔,这么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妘鹤怎么也难以和一个杀人凶手联系到一起。可现在,似乎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我不明白。”妘鹤的声音低低的。
“别想瞒我,你其实很明白,所以你才来到这里,我知道。你也明白。我在夕阳红的时候问你,你就明白了。我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说:“是你那可怜的孩子吗?”我想你会来的,因为你是个母亲,被我杀害孩子的母亲。我希望你什么时候再来一次,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起喝杯牛奶。我一般都只喝牛奶。有时是可乐,但没有像宋丽那么上瘾。她是个傻瓜。所有认出我的人都一样,一个下场。”
她慢慢挪到房间另一头,打开房角的食品橱柜。
“王颖也是其中之一吗?”
“哦,你知道她?她不是孩子的母亲,她是我们剧团的造型师。她认出了我,所以她不得不死。”她猛地转过身朝妘鹤走过来。她手捧一杯牛奶,劝诱地冲她微笑着。
“一饮而尽吧,一饮而尽吧!”她的声音有种蛊惑力,就像催眠师的催眠术一样。
“那么,爱玲奶奶呢?她也是其中之一吗?”
“不,她倒不是。我想她是自然地离开人世的。不过,现在你不该喝牛奶吗?”
妘鹤先是默坐了片刻,随后一跃而起,冲到窗前。她抓起一把椅子,砸向玻璃,可是椅子被弹回来,窗户连条裂缝都没有。
妘鹤在窗前大叫:“救命!救命!”她企图做最后一次挣扎。
秦小萍哈哈大笑。她把手中的牛奶放在一张桌子上,向后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你太愚蠢啦,你没有他们说得那么聪明。你认为有谁能进来?他们得先把门砸开,他们得把墙凿穿,到那时,还有别的,不见得非是牛奶。牛奶是最轻松的方式。牛奶、可可、甚至是茶水。对付宋丽,我把它放在可乐里,因为她喜欢可乐。”
“吗啡?你怎么弄到它的?”妘鹤颓然地坐下来继续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