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搬过来的?”人猫俱在,且这毯子不是她府里的,一看就是搬过来的架势。
陈俨忽然咬了一下嘴唇,微微弯下腰,裹着毯子就偷偷摸摸打算溜进府。常台笙却在后面伸手搭住他衣领:“不老实说的话,我会赶你出去。”
陈俨转头来朝她笑笑。
常台笙也朝他笑笑。
陈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忽然拔腿就往府里跑,常台笙在原地站着,看着他越发远的背影,心间竟然一把酸涩。
她回过神去了小厅,陈俨常遇还有祖父都已各自坐好等她,她问候过祖父,坐下来,祖父竟然问她:“苏州,好吗?”
常台笙很惊讶,旁边宋婶对她使个眼色,常台笙遂回说:“好。”
祖父于是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又对常遇说:“吃完了,下棋,下棋。”
常遇给将盛好的饭给他:“好的,下棋。”
常台笙看着这一老一少,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各番情绪,酸涩、欣慰,以及长久不在家的浓浓愧疚感。
没料常老太爷忽又指着陈俨道:“你爹回来了,我不和你下了,我要和他下棋……”
“他不是我爹……”常遇在旁边纠正他,忽而凑到老太爷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他是我姑父。”
“噢噢,知道了。”常老太爷这时才低下头开始吃饭。
席间常遇问常台笙一些苏州的事,常台笙想到之前顾月遥提到的,让她带小丫头去苏州看看,遂将这件事也与常遇说了。
常遇小脸上写满了向往:“苏州肯定很好玩……”
“下回姑姑去苏州带你去。”
常遇开心地点点头。
饭后常老太爷果真拖了陈俨下棋,常遇则说自己去看书了,似乎也不敢耽搁姑姑做事。小厅里遂只剩了常台笙与宋婶,宋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与常台笙说了陈俨何时搬进来为何搬进来这些,末了又道:“他来了后,老太爷倒很喜欢他,相处得也挺好。依我看啊,真的是很难得,小姐……”
“我知道。”常台笙打断了她的话,“我会看着相处的。”
“不是,小姐……我是说,若合适,就将婚事办了罢……您也二十四了。”
婚事。
常台笙抿了唇,没有回她。她起了身,只说:“还有些事要忙,我先回去了。”冬夜湿冷,走廊里灯笼有气无力地亮着,这时候起了夜雾,朦胧又静美,人仿佛踩在云里似的,远方也看不真切。
她伸手摸到颈间那根红绳,再将那块小玉拿出来,站在灯下看着走神。
前面的廊道看不清楚,她的前路也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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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在外面没待多久,想到还有板子要刻,就匆匆回了书房忙起来。为省工时提高效率,如今多数书册皆用匠体雕刻,就算同本书内书板出自不同人之手,也能最大程度上保持一致。常台笙伏案,对着书稿在空白书板上反贴写样,认真又熟练。
她不记得自己写了多久,因为太专注,就连陈俨悄悄进了门她竟也未察觉。
陈俨与常老太爷下完棋,见书房灯还亮着,遂悄悄过来了。他绕了一大圈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往她肩上盖了条毯子,她这才惊得哆嗦了一下。屋内只亮了桌上一盏灯,她回头看陈俨一眼,他大半张脸都陷在黯光里。
常台笙刚要说话,陈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继续忙,自己则拖了张圆墩在她身后坐下,看她继续写样。
他的目光移到她手边那些已经写完的板子上,自己的书稿,如今一个一个小字皆整整齐齐反着写在上面,只等着干透印进板子,刮掉纸就可以动刀。他阅书无数,从未探究过这其中工艺,刚到芥堂时,他也没有兴趣去接触,但如今他很想帮她一把,学一学这技艺,可惜太迟了。
他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挺直的鼻梁,以及酸痛无比的攒竹穴。
常台笙又写了会儿,觉得脖子有些累,刚放下笔,打算揉一揉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已经搭上了她后颈,力道均匀恰当地替她按揉着脖子。
常台笙心里漫过暖意,提笔继续写样。
颈后的手揉着揉着,忽然停了下来,耳边随即传来温热气息。陈俨干燥温暖的唇轻轻擦过她耳后细薄明敏感的皮肤,常台笙忍不住缩肩,手一时握不稳笔。
她佯作镇定地努力继续写样,可耳侧颈后的触感却越发强烈起来,常台笙的声音有些哑:“别……”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陈俨的唇依旧在她颈后耳边流连,呼吸似乎都直接闯入了她的耳朵。他如第一次碰她那样,忽然含住了她的耳珠子,随即舌头轻轻地裹了一下,但却比之前要更贪恋。
他一直在她身后进行这些小动作,常台笙看不到他,心里竟有些慌,她轻喘着气侧过头,试图去抓他的手,以控制这局面,陈俨却直接将下巴搁在了她肩头,稍稍前探就吻住了她的唇。
常台笙转过头,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前襟,正要将他拉得更近时,屋外陡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那位程夫人,程夫人她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俨:公公你成心跟我作对是吗?你以为我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