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事皱着眉头摇摇头:“昨日没人留夜做事,分了鱼就各自回家了,只有门房在。但我今早过来一看,您书房的门锁锁得与平日里不一样。我就问门房昨晚可听到什么动静,门房却说没有。”他着急说完,常台笙已经大步往里去了。
她走到书房门口,看了一眼那门锁,眉头皱得比宋管事还紧。那是一把特制的长广锁,门上的穿孔也做了一排,她平日里锁的时候都会故意少穿一个,而这会儿,所有的孔却都穿得好好的。
那个人开锁之前一定没有注意到她故意少扣的那个孔,故而在离开时非常顺手地就将所有孔都插上了。宋管事在一旁紧张地抬头看看她,常台笙自袖袋里摸出钥匙一脸镇定地打开了门锁,打开门贸一看,房里似乎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常台笙从每个柜子前一一看过,最后到书桌前坐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小屉,打开锁,里面厚厚一叠契书都还在。这让她更加不安。
这里除了这些契书以外,没有什么是不能丢的,但却有人半夜悄悄潜进芥堂打开她的书房,什么都没有拿就走了。
当真什么都没有拿么?常台笙右眼跳得非常厉害,不大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背后一层虚汗。
桌子上的蜡烛燃了一截,地上则有烛油印子,这说明对方曾经举着烛台蹲在这书桌后寻找过东西。她再次看了一眼那小屉,将那一叠契书全拿出来一份份翻过,可她还没来得及查点结束,门房遂跑了来,道:“东家,沈公子到了。”
怎么挑这个时候到?常台笙将契书重新放进小屉并锁好,起身出去了,走之前自然也不忘将门给锁上。
宋管事一路跟着她,常台笙则淡定地嘱咐他,等陈俨吃过早饭便送他去西湖书院。除了宋管事与常台笙,几无人知道这件事,常台笙也不打算让人知道。
堂间一片忙碌,一如往常。陈俨刚从制版间出来便撞上沈晋桥,沈晋桥淡笑着看看他的蒙眼缎带,再越过他看向从内廊走出来的常台笙,脸上笑容稍稍敛了敛。
沈晋桥依旧一副儒雅书商的模样,站在原地等着常台笙走过来,也不出声。这时常台笙走到陈俨身旁,轻声嘱咐道:“你先去吃饭,之后宋管事会让人送你去西湖书院,一切小心。”
她话音刚落,宋管事连忙上前领着陈俨往芥堂伙房去。
常台笙这才走到了沈晋桥面前,打了声招呼:“沈堂主这么早?”
沈晋桥抿唇淡笑:“上回听黄为安说芥堂附近有好吃的馆子,遂饿着肚子来想让你请个客,不知你吃早饭了没有?”
“正好没有。”常台笙姿态有些疏离,她此刻心里压着事情,故而不会太轻松。她虽知道沈晋桥不是那么单纯只想吃顿饭的人,但毕竟因书市欠了他个大人情,请他吃个早饭也实在不算什么。
馆子不远,且这时候堂间十分忙,楼上雅间更是没空位。靠门口的地方冷,位置倒是空的,常台笙请他入座,客气地说了声:“若提前说声就好了,也不至于坐这个地方将就。”
伙计连忙过来招呼他们,问清楚要吃什么就走了。
沈晋桥道:“前阵子还看到黄为安耀武扬威的样子,没料过了年就再见不到他了。”
上回李崧还说黄为安可能活不过年,如今看来是定在年后处决了。
“刑部衙门也不知怎么竟如此高效了,死刑的案子竟这么快就批下来,也没见有人下来复审。”他喝了口茶,“你上次损失掉的那些书,黄为安也赔你了么?”
“没有。”常台笙回得有些冷淡。
“赔款有可能被杨友心吞了。”沈晋桥又抿一口茶,蹙了一边眉道:“左右你身边那位也是衙门里的人,不如让他帮着问一问到底怎么处理的,不是说苏州那位年轻知府还是他学生么?”
“知道了。”
沈晋桥见她今日情绪似乎不大好,略略猜了几种可能,末了又问:“陈公子的眼睛如何变成这样了?”
“暂且还不知道。”常台笙拿起杯子又放下,“还在找大夫。”
“凭陈尚书的人脉,应当很快能找到合适的大夫,你实在不必为此忧愁。不过京城应当才是名医聚集之地,他倒不如跟着陈尚书回京去了,如何还留在杭州?”
“他如今是我夫君,自然与我在一处。”常台笙说得坦荡自然,也不想辩驳说自己并没有为此感到忧愁这样的话。她没必要跟一个只有业务上有往来的人交流彼此情绪与心事。
沈晋桥看出她的戒防,仍是笑笑。他来杭州之前便有所耳闻,原以为又是风言风语,没料到竟是真的。
此时吃食陆陆续续上了桌,常台笙低头慢慢吃着,沈晋桥微微抬眼恰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眉头微锁似有心事,睫毛细长温婉漂亮,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则是嫣红的唇。他的目光一路移到她紧紧压着的领口,白皙的脖子只露出来一小段,隐隐约约可见红痕。
一向表现得像个君子的沈晋桥此时却不由自主地喉结轻滚。恰这时,常台笙忽抬了头,道;“你继续吃,书账我过会儿结给你,我有急事先回去一趟。”
她说罢就起了身,甚至连主动付账这回事都给忘了。她几乎是跑着回了芥堂,飞快地打开书房的门,飞快地开了小屉的锁将契书全部拿出来往后翻。
契书虽有不同类别,可全是按照时间先后编排,她吃饭时陡然想起来似乎有一份近期的似乎没有翻到,遂立刻回来确认。她还寄希望于当时存放时不小心放在了后面,可她一口气翻到最后一份契书,却独独没有看到那一份从苏州带回来的契书。
作者有话要说:小妾:亲爱的老板你要这个样子招蜂引蝶到何时QAQ(眼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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