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许久不闻声响,忽见其中间一道火光弱了下来,闪烁不定,整个房间颤抖了两下,在地面上忽然出现一道微小的火圈,小和尚眉头一皱,见那火圈之中缓缓出现一个面容呆滞的透明的魂,正是陆定的一魂。
那魂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形容狼狈,从火圈内飞出后,便飞入床上尸身的穴窍内,归入肉体之中。
火圈渐渐消失,祝艺菲依旧垂着头,当中的翠色火光倏然窜起两米多高,直插房梁而上。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捉陆将军的魂魄,公然触犯天条,今日,本姑娘带鬼差来捉你去见阎王,哪里跑”她檀口未开,声音仿若从幽深的地下传来一般,并不响亮,却听得几个烦人毛骨悚然,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盘坐着的白衣女子。
突然,祝艺菲抬起头来,面色惨白,左手开始捏诀摇晃,右手像是不断在推拉磨盘一般,头顶三道翠色光火发出刺刺拉拉的响声,陆霜等人吓得急忙闭了眼睛,就见一数道光影晃过,大鬼小鬼,攀敕带叉,正将三个道士模样的青年男子围在当中,打的不可开交。
当中一白衣女子,手持赤蓝色的宝剑,也与其战在一处,忽回头瞧见陆霜,大喝一声“你来做什么,快回去”而后抬手一掌,一道符咒飞出直击在其胸口处,顿觉疼痛难忍,还未来的及喊叫,便醒了过来。
身旁的丫鬟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陆霜瞪大了双眼喘着粗气,额头脊背上冷汗涔涔,身子极度疲劳,眼皮又开始忍不住发沉。
小和尚见她不对劲,上前两步,佛指在其眉心一点,清光入体,瞬间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莫要闭眼”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嘱咐,小和尚回到祝艺菲跟前继续护法。
又过了不知多久,盘坐着的白衣女子重新将头垂下,双手捻指搭在膝上,头顶三道翠火缓缓熄灭,口中一声长叹逸出,醒了过来。
“怎么样了?仙子”善迹见她活动着筋骨,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祝艺菲缓了片刻,身体冰凉僵硬,舌头也不灵活的道“十五王爷请了三个道士,用了邪术将陆将军的三魂拘到阴间的望乡台上,已有三百年之久,七魄不归,鬼魂无法投胎,也幸好如此,否则,此刻,陆将军必定是真死了”
“那现在,可是救活了?”陆霜瞧着床上依旧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陆定,擦着眼泪道。
“你先别哭,听我说”祝艺菲调息了一个周天,唇舌终于不再发硬“那三个道士是有些本事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生生篡改了阎王的生死簿,本来你大哥应是寿终八十五岁,这一厢短了六十年寿命,如今,只有一个方法,能将那大哥救回”
“菲儿姐姐,你法力无边,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回我大哥的”陆霜杏眸含泪,一把抓住祝艺菲的手腕,哀求道。
“我去阎罗殿内求了情,因你大哥肉身与我有一段渊源,只能暂缓三年阳寿,否则,那两道魂束在转生殿,过不了几日,七魄离体,便彻底毫无生还的希望”
“暂缓三年阳寿,可是需要什么代价?”善迹问道。
“当然,需要别人心甘情愿借给他,必须是有血缘关系的亲近之人”祝艺菲言罢,看向陆霜道。
“没有问题,不过就是三年阳寿罢了,只要我兄长能活过来,别说是三年,便是三十年,也没有关系”
祝艺菲瞧了瞧陆霜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欲言又止,踌躇了半饷,终是长叹一声“罢了,都是劫难,天定的,谁也无法,你跟我来”
见陆霜点头答应,一掌拍在其肩头,不消片刻,二人一同打了个嗝,没了气息。
行阴阳路,过鬼门关,走奈何桥,陆霜死死的拽着祝艺菲的手臂,好不容易来到森罗殿,三五句话交代了来意,阎王吩咐判官改了生死簿,取了陆霜三年阳寿给了陆定,方才打发鬼差将二人连同陆定的双魂带回阳间。
屋内一通折腾似乎没过多久,屋外却是已经有了小半月,房门谁也打不开,始终也没个声音,韩哲带着人来回观望了几次,只能焦急的等待,只听吓人说,祝姑娘去阴曹地府救陆将军的魂魄,三五个一传,神乎其神,整个盐城都知晓了这件事。
不知怎的,在当天夜里,便传到了良军的两个将领耳朵中,听闻如此稀奇古怪之事,也甚感惊讶,先前他们就怀疑陆定必是不详,卯足了劲强攻珈栏关,怎奈韩哲也是个文武全才,指挥若定,胸内自有丘壑,愣是抵住了来势汹汹的陈,许二军。
如今耗在这盐城外,日复一日,粮草有些不足,朝廷那始终没有派来支援,陈,许两位少将也开始犯起愁来。
祝艺菲元神归窍后,又缓了几日,苍白的的面色方才好了起来,恰巧章侯谋反的消息传来,皇帝下诏,命许家军镇压叛贼,陈家军兵粮不够,暂时退回到黄江对岸安营扎寨,暂解盐城的燃眉之急。
战事维持了将近半年多,良国遭受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却因控制陈,许二军得以苟延残喘,期间善迹出使章侯,提出联合之意,章侯非但不同意,还趁机抢夺了峻地附近的一座小城。
言道“若是联合,必要先将峻地一分为二,否则免谈”
韩哲气的吐了血,卧病在床,祝艺菲知晓他是在度死劫,连夜赶去天山求取仙药,方才保其安然度过。
善迹言道:“这章侯深知韩哲的脾气秉性,早与朝廷不共戴天,手中兵将又少,先前黄江一战,被许,陈二军大挫锐气,现在是三方势力中最为弱势的,章侯手中掌有西北军,各个又都是英勇善战的虎狼之辈,目前挟持了十三王爷为筹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则想自立为王。”
祝艺菲瞧瞧他,半饷笑道“莫急,莫急,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