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穆遥兲没有想到聿沛馠会去撩起自己的头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着脾气打落了聿沛馠的手。但是就在刹那间,秦寰宇还是看到了被遥兲掩盖住的眼睛,眼瞳殷红,深邃却木然涣散,于是心中一紧,愧疚之心袭来。
“哼!招人烦了吧。”聿姵罗此时双手掐腰,神气十足教育起聿沛馠道:“你当这是值得夸耀之事啊,若伤在你身上你可乐意到处给人瞧?”
聿沛馠抿着下唇,委屈巴巴的看向穆遥兲,穆遥兲把脸转向另外一侧,不去看他。“看在我最近一直在方壶山做苦工这般劳累的份上,就原谅我了吧。”聿沛馠道。
穆遥兲心里叹了口气,要说聿沛馠的修为里,所有的法术剑术都比不上他的“涎皮涎脸功夫”练得好,于是穆遥兲回头瞥了他一眼,就当做原谅了。
“苦工?”秦寰宇问。
“喔,你不知道。你和遥兲回到阆风就各自昏迷养伤,但是方壶山下那些百姓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啊。梼杌确实是被降服了,可是清水洞却塌了,水源还是被落石阻塞了。这段日子可是苦了我们几个弟子了,整日里帮助村民清理石堆,今日这也是巧了,方壶山那边刚完事儿,就听说你从灵台回却尘了。”
“诶?既然今日你们两个人都在,倒是给我们说说,那天你俩在清水洞里倒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聿沛馠突然一问,旁边的聿姵罗也来了精神,一脸好奇的附和道:“是啊,遥兲你当时为何要我们以罟兽锁捆了寰宇回来啊?”
“过去的事情有何好说!寰宇刚回却尘,该让他好好休息。”说完遥兲冷着脸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前又转身对着屋内道:“还不走!”聿姵罗见穆遥兲莫名其妙的又发了脾气,只得冲着秦寰宇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垫着脚尖悄声跟在遥兲身后蹦出寝室。
寝室里只剩下聿沛馠在后面瞪大眼睛盯着穆遥兲离开的背影,接着对着秦寰宇嘟囔着:“怎的这么大脾气?你快跟我说说,与梼杌那一战,究竟是清水洞的落石砸遥兲脑袋上了,还是清水河的水灌进他的脑袋里了?”
“罢了罢了,我也回了。你好好修养,改日我再来寻你喝酒。”聿沛馠刚要抬步离开,手臂就被秦寰宇往回一拽,“唉唉?怎么了?”聿沛馠冷不丁的差点儿摔倒。
“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秦寰宇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若知道的话还用得着问你俩吗?”聿沛馠衔冤负屈。说完聿沛馠眼光一个激灵流转,歪着头看着秦寰宇,狐疑道:“你的脑子不会也......”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伸到秦寰宇的额头上试温度。秦寰宇侧身躲开,面色冷峻的瞪着聿沛馠。
“瞪、瞪、瞪!你们今日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怎么了,我是犯了什么煞,都瞪我。”聿沛馠一脸苦闷,继续道:“那日我将受伤的弟子们逐一带出清水洞,之后就同姵罗他们一起铺设罟兽锁,哪知道逮了梼杌还逮住了你。降了梼杌之后我们本来是要收回剩余的罟兽锁的,但是遥兲先从清水洞里面御剑而出,还浑身是血伤得不轻,遥兲当即大喊着要我们重设罟兽锁,我们大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遥兲的焦灼状,便连忙照做。后来没多久你便紧追在遥兲身后从洞中冲出,一出洞口便被罟兽锁捆住,这罟兽锁的威力你还能不晓得吗?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么一捆,我们大家都还目瞪口呆的看着竟然是你撞到了罟兽锁上,你就已经不再挣扎直接昏厥过去。”
“最先惊叫出声的还是姵罗,她这一叫,我们大家才缓过神来,赶紧围上去想要帮你卸下罟兽锁。就在大家七手八脚的时候,遥兲大喊着要大家住手,要大家就这样赶紧携着你御剑回阆风山。”说到这里,聿沛馠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诶?不是吧,被罟兽锁擒住的事情你也不记得了吗?”
秦寰宇并没有理会聿沛馠的问题,冰冷着脸淡然问道:“你方才说遥兲当时浑身是血、受了重伤?”
“是啊,除了那只被梼杌烈焰灼烧的眼睛外,浑身都是剑伤。”说到这里,聿沛馠突然惊愕失色地叫嚷出声:“剑伤?!诶?我怎么都没注意到这梼杌还会使剑呐?”
剑伤?听到这里,秦寰宇目光惊惧、面色惨白,双瞳涣散,下唇已经被他咬得发紫。“寰宇?秦寰宇?”聿沛馠见秦寰宇神思恍惚,还以为秦寰宇的身体又有不适,赶紧伸展五指在秦寰宇面前晃了晃,试图将他的思绪唤回。
“得,得。你赶快歇息吧,这回我真得走了,否则你倘若真出个什么问题,聿姵罗这辈子都不会让我有安生之日了。你若是非得回忆那天的事情的话,那还是得直接去询问穆遥兲,只是他这人打小嘴巴就严实的很,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只对师父他知无不言,对咱们什么也不肯多说一句,你也瞧见方才他那德行了。”聿沛馠说完后像是怕被秦寰宇再次扣住一样,急急地溜出寝室,仓惶跑出却尘。
正如聿沛馠说的那样,大家皆是知道穆遥兲的脾性的,当然了,秦寰宇也是了解自己的。他和遥兲两个人,一个不会主动问,一个问了也不会说,都算是泥古拘方的绝顶固执之人。
但从眼下自己所获知的信息来看,伤了遥兲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再联系方才遥兲刻意回避他自己被重伤的事情,以此看来,秦寰宇确认自己就是伤他之人。
秦寰宇此刻心怀百感,其中既有对重伤遥兲的愧疚,又有遥兲对自己庇护的感激,还有对自己失去意识之举的恐惧,以及被云牙子医治的侥幸。
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秦寰宇咬牙,握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