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暂且不提,且说雷从虎打开信封,一边与军师闲谈,一边默念。渐渐地,谈话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他一个人看,军师笑着等候的局面。
“好!”
“嗡……”
雷从虎忽然大喝一声,震得在场诸人纷纷皱眉捂耳,除了军师依然笑意从容。雷从虎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好一个老子叫萧战,此乃万胜也。”
“好霸气的宣言,我辈之人就该有如此气概。”
步无锋笑道:“从虎兄可算说错了。”
雷从虎疑道:“为何?”
“他年不过十七,何以与你我同辈。”
雷从虎惊道:“当真十七?”
“当真。”
雷从虎一愣,又无所谓道:“十七就十七吧,贤弟十七之时也比之不差,我要是再年轻几十岁,说不得要和他畅饮三百杯。”
步无锋却依然摇头:“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雷从虎恼道:“我哪里又错了?”
步无锋想起步云提前传回来的信报,忽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待心情平息之后,才将萧战醉后之事道来。
雷从虎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说了一句“当真是个趣人。”
步无锋收起玩闹之心,正色道:“难道从虎兄只见到这一点?”
雷从虎道:“无锋,你真当我看不出来。说句实话,换地处之,我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更难得的是他只是一介流犯,却可以将上千乌合之众团结在一起。”
步无锋也赞同道:“是啊,从得虬韧支持,到打压方通,杀崔虎建立威信,再以疑敌之策赢得数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到最后斩杀荒人千夫长,引敌入矿坑。一环扣一环,心智如妖,再过十年,无论江湖还是朝堂,必有他一席之地。”饶是年少成名的步无锋也有些感慨。
见步无锋对萧战如此推崇,雷从虎却有疑,“你既然看好于他,为何不将他直接引来相见,却将他晾在会客室。”
步无锋苦笑道:“我本以为可以创出新文字,总结兵法奇技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隐世高人,如果是这样我必立刻将其荐为座上宾。但他年纪太小,心智过人,却命途坎坷,我怕他对大顺心生怨恨,倘若有一天他成为大顺的心腹大患,我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
对于步无锋而言,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如萧战所说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容不得他不谨慎。
他从中都来到北荒,不仅是因为雷从虎的热情相邀,更是为师长弥补过错。
在他那一届学宫诸学子中,他步无锋虽说出类拔萃,但在一人的光辉之下,也得黯然失色。那便是如今北荒皇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不战先生。
不战是一名孤儿,无名无姓,不战是成年后,他为自己所取,旨“大爱,不战”之意,他爱好和平之心一览无余。
也许是他的天资真的高到令上天都嫉妒的地步,终身孤僻,无几好友,一生挚爱的女人被时为十方侯的苍伏云所害。苍伏云的妹妹是当今天子最爱的妃子,所以即使有整个学宫为不战讨回公道,也被苍贵妃难以匹及的圣眷打压下去。
不战一夜白头,远走北荒,立下了“一人血,千万人偿”的诺言。而步无锋的恩师也是在那一年去世的,于是他便跟着雷从虎来到了镇北军,只是为了阻止不战的报复。
身为这世间最了解不战的人之一,这次荒人兴兵南下的原因他一眼便猜出了一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战的目标根本不是镇北军,所以步无锋在下达收缩兵力的命令后,便稳如泰山。因为他始终认为荒人的麻烦总是暂时的,内部的矛盾才真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