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陆人,老者,女人,一切皆有。
一个个神色狰狞,朝着草原中央的林末冲去。
他神色不变,不再像最开始一样,懵懂无知,忘记一切。
双手微微张开,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一个个人影扑在他身上,手脚并用地抱着他,啃噬着他。
他没有一丝反抗。
很快便被扑在中心,失去了踪影。
但慢慢的,一道道灰气从人群中升起。
在这个过程中,灰气越来越多,扑啃着的人影,却越来越少。
一开始,灰气只是一丝一缕,慢慢汇聚,体积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形成了一团巨型的灰色迷雾。
灰雾中,那一团黑影,却是越来越小,变得只剩一个单独的人形。
唰!
这时,天空中,那不断蠕动的一尊尊凋像终于也静止。
变成了一座形状奇怪,造型独特的宫殿。
一排虚幻的楼阶,自宫殿往下,延伸至林末身前。
他睁开眼,却是没有攀登而上。
死魂诀如东极青华长生经一般,越往后,越是需要资粮。
后者需要播种,收割灵性,前者则需要以魂夺魄,凝聚死魂。
如今资粮用完了,强行登上,就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不能更进一步的。
“怪不得死魂门那么多修士修炼死魂诀,会失败成为死魂了……以魂夺魄,首先要为魄噬魂,只要心灵失守,便会真正忘却自我。”
即使以林末如今坚韧的心性,也是在天赋珠的保护下,才能顺利完成。
在他看来,这功法就像养蛊。
无数修行者前仆后继地修行,收集死魂,然后变成死魂,最终成全有限的几人,培养出最强的蛊王。
几乎不用多想,那千羽界,真正的死魂门中,必然有继承无数资粮的恐怖存在。
“真是恐怖啊。”
船舱中,林末轻声叹息,缓缓睁开眼。
眼中童孔变为沉寂的灰色,其中有一道细密的符文光轮缓缓流动。
隐藏着恐怖危险的力量。
即使未曾有试验品,他也知晓,必然算一件大杀器。
“或许凭借这死魂诀,能真正完善一些属于我自身的招式。”
林末站起身,眼中异象消失,心中念头浮动。
也是运气好,修炼完毕,船支也刚好抵达,没有浪费时间。
他感受到船支停止游动,微微点头,走出舱门。
刚走出去,便有弟子上前。
“见过佛首!”这弟子是个内门弟子,恭敬行礼道。
“白灵,可是有事通报?”林末记性极好,很轻松说出对方名字。
他见对方手中捧着一金色丝卷,问道。
“是的佛首。”白灵点头,将丝卷递上。
林末简单翻阅,心中微微一凛,不由皱起眉头。
“有意思。”他随手一搓,手中丝绸便化为灰灰,随风而逝。
“你们先与岛上弟子联系,我有事先走一趟。”
他随口交代一声,不待对方回话,身形便噗嗤一下,消失不见。
直接便朝丝卷中留下的位置赶去。
此时屋舍内,是原班人马。
不过比起上次,岛上宗内据点得到消息后,再次有不少弟子赶来。以作压阵。
马元德坐在首位,此时的他,不再像之前一般,六神无主,面色忧虑。
其一身青色长衫,腰挂环佩,发束以碧玉冠戴,肤白似玉,为标准的读书人打扮。
面色沉稳,看不出喜怒。
看着面前的两人,主动开口:
“张老,我是听过你的名号的,甚至于自年幼起,便日夜诵读过您之文章,曾记得,您着书中有言:
畏首畏尾,进二退一,不是大丈夫所为,行事需当机立断,片刻耽误不得。”
他面露回忆之色,缓声说道。
一旁的张叔同闻言,同样面色复杂,轻轻点头。
那是他年少着【雷鸣论】中所言。那时,正是他最为意气风发之时。
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
他有些感慨的同时,隐隐已经猜到眼前之人,想要说什么。
“我与应师早已割袍断义,应师也逐我出师门,倘若我再回去,这又算什么?所以……此事让张老失望了。”
他说完,便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拂,低头浅饮。
意思很明显,端茶送客了。
他没有像林殊所言,以恶语相向,这是出于对两人最后的尊重。
“这……元德,你能否再考虑一番,你老师,当年确有难言的苦衷,他不是有意的,否则你以为当年凭你一介书生,能从那人手中逃出?
你可知当年,你老师专门以人情托十坡剑神万青,这才护你离的益州?”
张叔同沉默少许,终于出声道。
道出一个隐秘。
“相信我,你这次回去,他定会给你解释的。”
马元德闻声,确实一愣,但依然面色不变,将茶盏放下。
“相信与否,真的不重要了,至于解释,更是无用,古人言,论迹不论心,你觉得,这种苦衷真的重要么?”
他忽地笑起来。
“我只知晓,他当年教我成人,给我新生,我也将一切还给了他。”
他抬起头,伸出手,随手捞了把空气。
“无论是自身所着学说,还是半生的名气,尽数还给了他,乃至于半条命,也还给了他。”
马元德面不改色,“我已经不欠应师了,所以,相助,还是另寻他人吧,至于再次回归,那只会是报仇,向印少天报仇。”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印少天,便是当年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是应清雅的夫婿。益州印氏豪门的公子。
如今更是名声赫赫,被誉为益州文坛清流,号称高山公子。
听到这,张叔同一愣,嗫嚅了几句,还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
但一旁的女子,却是直接炸了。
原本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直接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