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我和你说实话,除了廉永,我找不出第二个,能守住河州,敢挡北狄的人。我更想,让廉永退回内城,颐养天年,寻房老姑娘什么的。但奈何,人家压根不想退,只知守住边疆,寸土寸血。”
“他说了,要死便死在河州,化了鬼,也要守疆守土。如这样的忠烈将,你说,谁能替代?”
老谋士犹豫了下,“先前内城来了信,世家议事那边,商议了一轮。许多人,推举了九郎。廉永虽忠烈,但终归是年纪大了。连普通的兵场操练,都无法出营。”
“常九郎?”
“正是。”刘季的脸上,蓦然露出一丝担心,“主公的这位族弟,放在内城来说,确实算得小才。虽然天赋不及,但胜在勤能补拙,为人方面,也算是可圈可点。但我觉得,终归是年纪太轻,无法胜任河州大将。”
“主公须知,河州,是我中原江山的北面屏障,谨防北狄进犯。而要守坚的大将,其肩上的重担,是何等的大。”
常四郎并没插话,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听着。
“年纪轻轻……骨头若是不够老硬,很容易折了。”
一语双关,但常四郎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便如当初的赵青云,骨头折了,做了北狄人的狗儿。
“仲德,常威怎么样?”想了想,常四郎认真询问。
“常威虽然也年纪轻,不过你我都知,常威这类人,不会有折骨的可能性,但不管兵法韬略,阳谋阴计,常威都算不得一员合格的主将。我先前就说,他更适合,做一员替主公冲锋的悍将。”
“主公放心,我虽与常威不和,但在战事之上,我刘仲德绝不会徇私报复。”末了,刘季又认真地补上一句。
常四郎露出笑容,趁着老谋士不留意,又闪电般地出手,拔了二三枚白须。
老谋士痛得喷泪。
“如这类话,仲德以后莫要再讲。我常四郎,一直都是信你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就让九郎去吧?”
老谋士沉默不言。
“仲德,听我讲完。”常四郎呼出一口气,“你也知,我并非是任人唯亲的傻子。放眼整个内城,也就九郎出彩一些。”
“而且,廉永也不想回内城。倒不如,就让九郎拜廉永为师,先在河州那边,听从廉永的指挥,慢慢熟悉战事。说实话,这河州,老子是真不放心,我巴不得小东家来投靠我,然后,我派他去守河州。如此,我便能安安稳稳地打天下了。”
“主公。”听完之后,老谋士沉思了番开口,“这样如何,再多派二三个心腹监军,带上主公的暗令,若是发生不吉之事,便反客为主,先稳住河州边关。”
“哈哈,你这老羊儿,很不错的嘛。便依你所言,这件事情,先这么定了。”
“这常九郎,可别让我失望。老子的族兄族弟,也就他独一份,算得上有些本事。余下的,都是些什么倒灶玩意!若不是看在本家本族的面子上,我早就撵出去了。”
说完了大事,只可惜,常四郎脸上的愁云,一直没有化开。
“燕州多了个老匹夫,仲德啊,这一场攻打河北的大仗,不晓得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这侏儒老丸子,哪日我逮了他,便丢到猪圈里养着,又丑又小,估摸着上了刀俎,那些宰猪户一看,嘿,还以为是头皱皮小黑猪呢?”
“主公……”
“不讲了不讲了。”常四郎打了个哈欠,忽然侧头,目光透过帐帘,沉沉看去易州的方向。
眼眸里,一时间满是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