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打了很多字又删除。觉得不见面说不清楚，又发信息：下个团就要出发了，你来吗？
龙腾：我不来了。
何欢捏着手机转头抵在车窗上，司机看看他，不敢说话。
到了春城，何欢让司机直接开到景缘旅行社。
“小白龙，你回来啦？”计调从格子间抬起头，十分高兴。
大家也看着他这个导游榜样，何欢却觉得只有小白龙团的计调对自己热情，也不知道大家怎么了。
周总跑出来，又高兴又担心，他不会是来辞职的吧？刚好中午，不等他开口，先说：“小白龙，吃饭了吗？我请你。”
“我不吃了，把线路定了吧。”
“好！”周总喜出望外，连忙把他请到办公室，叫策划和计调进来，一起把第三个小白龙团的线路定下来了。
他们已经做了基本线路，上个团有经验了，何欢看了没什么问题。点了头，计调就去收客。
何欢和计调一起走出来，“大师姐现在在带哪条线？”
计调愣了下，“小白龙，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何欢看着她。
“白导被游客投诉了。”
“什么投诉？”何欢心里大不好。
“就是十一前你跟她的那个团，游客买的东西全退了。”
何欢心一沉，“彩云城买的也退了？”
“嗯。”计调点点头，“游客投诉到旅游局，全团都退了，还罚她停团三个月。”
“什么！”何欢冲了出去，打电话给大师姐，“大师姐，你在哪儿？”
“我还能在哪儿？”
“在家吗？我来找你。”
何欢打车到大师姐家小区，又打电话给她：“大师姐，我到你家小区门口了，你住哪栋？”
一会儿，一个穿着睡衣和拖鞋，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走到他面前。
何欢看着她，都不敢认。这还是那个往日总是打扮得精致干练光彩照人的白骨精吗？
大师姐看着他，“你找我干什么？”
“我……你赔了多少，我赔你吧。”
“赔我？”大师姐嘴角一牵。
何欢不敢说话。
“你有钱啊？以后云州导游带团，你都告诉游客，尽管退！你赔！多好啊！大圣人！整个团在彩云城买的都退了！这是你告诉他们的，可以退！真棒！小白龙！”
大师姐笑盈盈地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何欢喉咙动了动，扭过头去。
“不光退了还要投诉。我当这么多年导游，第一次被投诉，真是谢谢你了。”大师姐笑笑。
“投诉我欺骗她们，坑蒙拐骗。就是让我当儿媳妇的那个老娘们投诉的。她以为匿名有用吗？
她们这些人！你看她们再报团，云州哪个旅行社哪个导游敢接？她们就应该自己走一走，看看玩云州一周要多少钱。
当然，她们这种人是不会花钱去旅游的。她们可以再报海南的桂林的任何旅游城市的不要钱的团，再白吃白玩再投诉再退款。”
何欢默默地站着。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都退。”
何欢看着她，升起一点希望。
“大理的没退！”大师姐笑道，“因为阿吉说，他要是丢了饭碗就会去找他们！所以大理的没退，好玩吗？哈哈哈……”
何欢眼圈一红。
“就欺负我和丽江导游两个女人。把我们带他们买的全退了。我以前看不起那些威胁游客的导游，可现在我佩服他们。
阿吉威胁他们，你去救他们，我去救你。然后，你教他们把我们的全退了。阿吉带他们买的，他们没退。搞笑吗？哈哈哈……”
大师姐笑得停不下来。
何欢眼睛通红，默默无言。
“你同情她们，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我给她们加餐，陪着笑脸，像个丫鬟，跑前跑后，我特么拿点钱怎么了？
丽江导游请他们吃火锅请他们喝酒看剧，我们对他们好的，他们全退了！搞笑吗？
真的很搞笑！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东郭先生和狼了吗？你救了他们，他们应该感激你吧？告诉你一下啊，你也被投诉了。”
大师姐看着他，笑个不停。
“只不过你是实习的。所以，责任，我全担了。整个行程四个导游，没有被投诉没有被退货的居然是威胁他们那个导游！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大师姐又笑了一会儿，“阿吉成了好人呢！跟大师兄的团，坑他一次。跟我的团，坑我一次。小白龙，你是游客派来的卧底吗？哈哈哈……”
何欢眨眨眼睛，拼命忍着。
“导游榜样！你对游客真好，游客怎么对你，你都要保护。我们怎么对你，你都要搞得我们丢饭碗。
行啊！云州旅游圈交给你了，小白龙！愿你早日把这坛水澄清。我也想挣干净钱。现在，我先失业了。拜拜。”
大师姐笑着转身走了。
何欢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笑得耸动的背影，泪水涌积。路过的人看见他，兴奋道：“啊！是小白龙哎！”
何欢才含着泪水转身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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