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婧涨红了脸:“好呀,你们转几次手,就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了!”
这也难怪成精生气,成婧得知云锦厂即将开业,很是不信,这么多设备,她们哪里有钱?一打听,原来纺机都是赊购的,织机使用的还是自己易方厂淘汰下来的这批设备,顿时就火冒三丈。
成婧跑去找杨千帆,杨千帆说,他也没有赚一分钱,转手给了方正谅。成婧怎么会信杨千帆这些鬼话?为了钱可以拼命的人,居然一分钱不要给方正谅?这些事情背后是怎么交易的,成婧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成婧是清楚的,肯定都是顾盼在操作!
于是,成婧找到成书记。这样,成书记带着李局长,一起来找方正谅了解情况。
成婧哭丧着脸对成秋山说:“成书记,这批设备是我们易方实业的,这是写在合同里的,这没错吧?”
还没等到成书记表态,方正谅首先开口了:“可是,你转让给了杨千帆,也是白纸黑字呀!”
成婧吼道:“可是,我在合同里注明,这批设备不能转让给顾盼,否则,转让合同作废!”
方正谅说:“杨千帆没转让给顾盼呀,他转让给了云锦管委会呀!”
“你,你这是——”
成书记抬头看了看厂史展览室的牌子,打断成婧的话:“别急,咱们进去看看。”
说罢,推开门,“吱呀”一声,落下一些浮尘,成秋山用手掌在鼻尖扇了扇:“进去,我们重温一下云锦厂的历史吧!”
所有的展台上都落下一层灰尘,北边的三扇窗户都有破损,雨水打进来,墙壁上有雨水浸润过的痕迹,画框的照片和图表,有的翻卷,有的发黄,有的脱落,有的甚至有了霉斑。
展柜也是有的倾覆,有的玻璃罩破碎,有的展柜的展品不翼而飞……
这些残破的一切,无声的诉说着过去的辉煌。第一代云锦人,响应党的号召,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离开熟悉的家乡和亲人,来到安惠,开始创业,在一块荒凉的河滩地上,建立起来规模宏大的纺织城。
第二代云锦人,大多是下放知青,她们创造了云锦的辉煌,“蒲柳纱,云锦布”,成为纺织行业代表性符号,一时间,云锦布成为优质纺织品的代名词,成为市场的抢手货,云锦的产品供不应求。
顾盼和成婧,是第三代云锦人的代表,其中,有一张照片,代表着传承,第二代云锦人的代表许君眉一手搂着一个,右手搂着的是顾盼,左手搂着的是成婧。
成秋山问:“你们是一个师傅?”
顾盼点点头:“许师傅说,我有今天的成绩,要感谢成婧,是她在后面的追赶,让我不断地进步!”
成婧心里一阵苦涩,她一直拼命追赶,总觉得马上就要赶上,马上就要超越。可是,让成婧倍感失落的是,赶到顾盼原来的位置,结果发现顾盼还是在自己前面。
不过,成婧也的确感到,在相互较劲的过程中,自己提升很快,先开始,顾盼是全方位的碾压,到后来,成婧与顾盼互有短长。成婧在处理断经断纬上,超过了顾盼;而在巡回和打结头上,顾盼超过成婧。
成秋山说:“这多好,一对姐妹,一生的对手。相互竞争,相互促进。当年,你们是纺织女工的代表,现在,你们是优秀企业家的代表。开始你们新一轮的比拼,新一轮的竞赛!齐头并进,共创辉煌!这,对于你们两个厂,对于安惠纺织业,甚至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啊!”
成婧有所触动,很快就不以为然。
当工人和当厂长,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在纺织女工的竞争中,自己是失败了,可我毕竟还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是,在当厂长这个平台上,顾盼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同台较量?就好像拳击比赛,我是重量级拳击手,顾盼轻量级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业余选手,拿什么跟自己比?
成婧说:“有些人专门在背后搞小动作,这哪里是相互促进,这完全是相互拆台嘛!”
顾盼反驳道:“宁肯把这批设备无偿给杨千帆,也决不给我,这又是为什么?”
“这是我——我们易方实业的,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管得着吗?”成婧反唇相讥。
成秋山拦住大家:“我再多说一句,这个厂子不是顾盼的。”
“那是谁的?”成婧反问。
“是所有下岗职工的!”成秋山加重语气说,“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事,都是你的姐妹。她们的生活,指望着这个厂子呢。成厂长,这些设备的确是易方实业的,可是,你把所有的姐妹得罪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成婧一下子想到,如果真的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得罪的不仅仅是云锦职工,恐怕还要加上成秋山。这个工厂搬不走的,得罪了成秋山,那在安惠可是寸步难行了!
于是,成婧说:“看在成书记的面子上,这批设备,我可以给顾盼,但是,顾盼必须给我们补偿!”
成秋山转头看着顾盼,说:“你也让一步?”
正在这时,走廊里,一大群工人“叽叽喳喳”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顾厂长,顾厂长,快来呀,马上开始试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