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些,何宁站了起来对同样呆在一边的林一琪笑笑,自己先走了出去。林一琪后知后觉,忙着跟上去。青年追了出来,喊住了何宁。
“我还没给你量尺寸呢!”
她回眸一笑,“掌柜口中的老板是你姐姐吧?让她来商家给我们量就行。”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何宁的一个回眸,不知道让多少路人侧目,多少人又失了心……
出了那缝衣铺,何宁就要往商家回。林一琪拉住了她,眉心微皱,颇有不解。“少夫人,你做旗袍干什么?老夫人不喜欢这些新式的东西,你不怕老夫人生气么?还有,那么多的织品,大少爷会不会责怪?老太太那一边儿……”
何宁这是难得的任性一回。她在何家虽然是大门不出的旧式又古板的闺阁小姐,可她想要什么也都有。如今到了商家,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紧着最好的来,可她还是受了委屈。
她不去责怪不去闹腾,只是想要家宅安详,让老太太能心安一些。现在她难得任性了一回,却做的并不过分。她拿了商铺的东西,却也连着老太太和商瑜的一块儿算,又拉了林一琪一起,不怕会被责怪。
而且,她还得用这两身旗袍给商泽修冲门面。她是商家的少夫人不是么?这与她跟商泽修现在的微妙没有关系,从昨晚起她就已经决定,不管跟商泽修如何相处,她只是商家的少夫人。
“那我不管,商泽修有本事,就再给我关一次柴房!”
提起了柴房,林一琪脸色有些变了。何宁只当是看不见,径直了往前头走。林一琪在她身后,瞧着那道婉约的背影,差点没将唇角给咬破。
“少夫人!”她追了上去,拦在了何宁的跟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有些不安。
“少夫人,知秋没回家,她死了……”
她心里又有些难过起来,却只当作不知。“你胡说什么,知秋不是回家了么?”
“你被大少爷错怪,关进柴房那一天,知秋到老太太跟前跪着求了一整天。那一天贺子娉有事要去找老夫人,可老夫人因为知秋心里烦躁的紧,谁都不见。贺子娉一生气,对知秋就更加恨了一些。后来小小姐出了事儿,贺子娉一口咬定是知秋弄丢了小小姐,将知秋打死,丢进了柴房……”
林一琪说的很快,何宁听得却是浑身发凉,一双眼睛微微干涩痛楚。“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林一琪一愣,皱眉问:“你早就知道了?”
何宁不答她,而是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林一琪又赶着拦住她,声音都高了起来。“那你也该知道,大少爷和老太太为告诉商家所有的人,不能在你面前提起知秋,甚至为了你都下了死令,谁说了谁就得打断双腿爬出青州!他们都知道,你跟知秋好,知秋惨死,怕你难过!何宁,大少爷对你是真的上了心了!”
“林一琪。”她冷冷开口,不带一点儿的温度,听得林一琪一愣。“我现在只是商家大少夫人,仅此而已。”
“你只是大少夫人?如果你只是在意这一个名分,那你就不是肖孟九认识的何宁!为了一个名分就留在商家,那不是你!”
她的脚步因为这话而微微一顿。“知秋是商家第一个对我真心好的人,她的死,我很惋惜。其他事情不用再说了,我自有考量。”
林一琪就真的住了嘴,怪怪的跟着她往商家走。
何宁才刚刚离开一会儿,这缝衣铺的老板就回来了。脱下了一身新潮的妃色呢子大衣,将里头贴身的短袖旗袍露了出来。一头微微烫卷的头发散在那上头,说不出来的性感。
青年看见她便急着赢了上去,指着还放在桌上头的织品还有些褪不尽的激动。
“姐姐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女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竟然是上品的织绣!“禾笙,是谁家那么大手笔,买了商家那么多的织品?”
被叫禾笙的正是之前与何宁交谈的青年,只见他满脸的兴奋,随手拿起了一匹宋锦。“是商家!大生意来了,我们可以赚大钱,回上海了!”
女人眉梢一挑,透出风情来。“商家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旧装,怎么来做旗袍了?量尺寸了?”
禾笙摇头,拿出了一张纸,上头写着的正是刚才何宁所说的要求。女人看了一遍,心里大约有了些了解。
“禾笙,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商家。拿上我长袖的那一件旗袍,短袖的也拿上一件,让她选选样式,这么多的织品,只做三件料子就浪费太多了。”
禾笙连声应着,小心的收起了那些织品。又听女人问道:“我记得你明天不上课吧?”
禾笙乖巧的点头,女人这才放下了心来。“那先收拾收拾,我去洗一洗,一身酒味,闻着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