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傅恒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闹割辫子党的事,他想了想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军机处倒没有听说过这类事,各地送来折子里也没说。此事确实恶劣到了极点,在我堂堂大清朝竟然有人敢割辫子,这不是造反吗?”
“从福汉递上来的折子看,山东最早被割辫子的是临城的一个姓梁的士绅,家有颇有些银子,据说割他辫子的是两个来自江南的和尚。后来临城不断有人被割掉辫子,如今整个山东不断有人被莫名其妙地割掉了辫子。”
“万岁爷,福汉做事谨小慎微,有他在山东抓捕割辫子党,万岁爷尽可放宽心。当年福汉跟随着我打金川,平伊犁,我就知道他办事向来可靠,对大清朝廷也是忠心耿耿。”
乾隆点了点头说:“我倒不怀疑福汉的忠诚,但是割辫子党后面的头目阴险狡诈得很,我现在非常担心那些慵懒的地方督抚,还有那些不成器的知府、县令,这些人稍微懈怠疏忽,就会被乱党趁机把事情闹大。那样的话,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乾隆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书案前,翻出福汉这两次递交给他的秘折,然后转身交个傅恒。傅恒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接过来打开看。
乾隆又说:“福汉做事如此谨慎,这次也犯了极为严重的错误,前几天德州知府抓到的两个要犯,我刚嘱咐他严加审问看管,没想到很快就是一个死,一个疯。他都如此,别的人办事我更没信心了。更可怕的是在山东活动的割辫子党还不是主谋,那些神秘狡猾罪魁祸首都躲在江南某地,我对江南那些被汉人带坏了的满洲官员实在是放心不下,实在不指望他们捉拿那些幕后主使。”
傅恒把福汉的折子看完后,躬身问乾隆说:“不知道万岁爷有何打算?”
“我这几天一直寝食难安,一直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事。山东暂时可以由福汉支撑着,先把山东的割辫子党控制住,关键是江南怎么办?江南没有个办事可靠的人,我一直放心不下呀。我考虑再三,想任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到江南各地督促地方督抚大员剿灭割辫子党。”
傅恒听乾隆这么说,赶紧应承到:“皇上放心,只要您一道圣旨,我这两天就离京去江南。但是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乾隆有些疑惑,紧皱着眉头问他说:“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别扫灭这些割辫子的乱党更重要?”
“我下午接到云南来的奏报,说的是征讨缅甸的事情。万岁爷派去的参赞大臣舒赫德赴西南边地永昌实地考察后,与新任云贵总督鄂宁联合上疏,他们提出来征缅有办马、办粮、行军、转运、适应都很困难,认为咱们大清军征讨缅毫无胜算,不宜继续对缅动武。”
听到这里,乾隆不由地怒骂了一句:“这两个废物,他们忘了我对他们下过的旨意了,我堂堂大清岂能让缅甸这种弹丸之地的贼兵随便骚扰,前几任云贵总督好歹还开了仗,如今他们尚未开战,竟然就上书提出来罢兵。”
“万岁爷先别上火,想想刘藻、杨应琚、明瑞这三位云贵总督的征讨缅甸贼兵的结果,看来这个小小的缅甸也轻视不得。我晚上睡觉前就想着第二天一早找万岁爷请命,由我带领八旗军南下,把缅甸那些不知死活的匪军收拾干净,以保证边疆安宁。”
听傅恒这么一说,乾隆倒有些犹豫了。傅恒说得没错,举国上下,群官庸碌,还就傅恒是块材料,南下云南平定缅甸除了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傅恒看出来乾隆因为这事犯愁,就试探着说了一句:“万岁爷,只要现在叮嘱各地督抚认真查办,一时半会割辫子党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咱们大清朝百余年来政通人和,人心所向,如今汉人们已经不象当初那样人心思变。反倒是云南边疆却紧迫得很,不如这样,我先南下云南,风卷残云,先把缅甸贼兵消灭干净了,然后再接着到江浙清剿割辫子党。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乾隆觉着傅恒说的有道理,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傅恒又接着说:“割辫子党的事,皇上不能光听信地方督抚写折子奏报,那些人懒惰惯了,又担心失察之责,向来只是报喜不报忧。万岁爷可以往各地派人明察暗访,这样就变被动为主动,有了咱们派的亲信,万岁爷就多了条腿走路,更详细地了解割辫子党的行踪。即便地方督抚知道了朝廷派人暗访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自然也就全力缉拿割辫子的乱党,不敢有丝毫懈怠了。”
听傅恒说完,乾隆不由得龙颜大悦,他一扫几日积压在心里的愤懑,冲着傅恒竖起了大拇指说:“还是你办法多。你赶快回去,立刻暗中布置此事,给那些派往各地的人专折奏事权,告诉他们有什么消息直接禀告给我。”
傅恒赶紧应承着这就去办,乾隆心满意足地打发傅恒回去准备。
傅恒走出了养心殿的门,这时候鸡叫二遍,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