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是没空呢?”
“没空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在路上了。”她说的还是那么气势夺人,甚至有几分蛮不讲理。
玉楼春笑了,“好!哪里?”
“清逸茶舍!”她一字一句道,末了还带了一声冷笑。
玉楼春想到昨晚收到的短信,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好!”
不愧是夫妻两个,选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那边林雅似乎能感受到这边玉楼春在笑,顿时有些气恼,“你不是应该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难道你还会对我动手?”
“说不定会动手
!”她刻意咬咬牙。
“呵呵……那我就更没有怕的必要了。”
“为什么?”
“因为您四十多岁,而我才二十多岁,我还学过几招武术,所以咱们俩要是真打起来,输的一定会是您。”
“……”
挂了电话,林雅精致的脸上还是不敢置信,那小丫头对她说了什么?
前面的司机还是头一回见到向来端庄优雅的夫人露出这般震惊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夫人,您没事吧?”
林雅磨磨牙,“没事。”
那司机却有些心里发怵,“您背着少爷和老爷就这么从医院出来,万一要是……”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咳咳,不是,夫人,我是担心老爷和少爷知道……”您的身体,大家都有数,要不是为了拴住少爷,您早该出院了。
林雅瞪了司机一眼,“老爷子在那里,他们俩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司机不说话了,一路开往清逸茶舍。
这边,玉楼春也起床梳洗,没有刻意的去妆扮什么,选了一条素淡的棉麻长裙,一头秀发随意的披着,便是清丽脱俗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她出门打车,直奔清逸茶舍,二十分钟后,她站在茶舍的门前,婷婷袅袅,如荷塘里悠然展开的那一支青莲。
无需任何的首饰衬托,更无须撒首弄姿的卖弄什么风情,只是从容淡然的走进来,一路上,就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艳的目光。
林雅已经到了五分钟,正坐在一间幽静的茶室里等着,茶室的帘子半挑,她一眼就看到那走进大厅的女子,不需要猜,她就知道,那是玉楼春。
没有原因,就是一种直觉。
平心而论,她长得还真是……配得上儿子,不止是容貌惊艳,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矜贵,甚至不比儿子逊色,除此外她身上还有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典雅脱俗,就像是古代画里的人。
林雅的眼神有些怔,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在玉楼春面前,自己还是少了点什么。
“夫人,属下去把人请过来?”身后那个司机小心翼翼的请示。
林雅神智回笼,攥了攥手,再好也不能动摇,慕容家不能再要一个出身平民的儿媳妇了,她自己丢脸也就罢了,到时候那爷几个都会抬不起头来,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去吧。”她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像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扮演恶婆婆的形象,她也豁出去了。
恨恨的放下帘子,她坐回临窗的椅子上
。
那司机忙走出去,迎了玉楼春走过去,态度很客气,“您好,您就是玉楼春同学吧?”
玉楼春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人心里暗赞,能让少爷看中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只是冲着这份淡定的气质也足够让人高看一眼了,“夫人在这边,请。”
“多谢!”玉楼春跟在他后面,进了最僻静的一间茶室。
她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被无声的关上,那个司机守在外面,他不敢听墙角,于是坐到不远处的一排沙发上,不停的看表,老爷十二点也约在这里,夫人可得抓紧聊,也不知道半个小时够不够夫人使下马威的?
里面,玉楼春一进去,林雅的视线就丝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有些盛势凌人的味道,探究着,也思虑着,她怎么见了自己一点紧张不安都没有?
玉楼春还真是淡定的不像话,随意的扫了房间一眼,最后目光才看到窗前的桌椅,眼眸闪了闪,微微一笑,“您好。”
果然,她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再年轻一些,秋白的容貌至少遗传了他母亲八分,眉目如画,精致无瑕,身上穿着一件改良的墨绿色旗袍,端庄、高雅,一派豪门夫人的气派体面。
不过内里那性子……
林雅其实心里很欣赏人家的这份淡然从容,可脸上还是绷着,轻哼一声,“还不过来坐?”
“好!”玉楼春也不恼,优雅的走过去坐下,很自然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漫不经心的品着。
那份惬意闲适让林雅再次噎了下,忍不住讥道,“你倒是胆大,也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玉楼春轻轻抿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不怕。”
“为什么?”
“因为您不敢!”
闻言,林雅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以前是不敢杀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秋白,为了他将来不被一个女人毁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玉楼春直视着她的眼睛,心里微微叹息,声音软了几分,“您正是因为秋白才不敢,因为您知道秋白对我的感情,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会很痛苦,甚至与您生了嫌隙隔阂!”
闻言,林雅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胡说,就算我真下毒杀了你,秋白也不会和我翻脸,我是他的母亲,生了他,养了他,他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对我说几句重话,而你……就算他现在喜欢你,可若是你没了,他最多难受几天,几个月,一年半载后,他就会彻底忘了!而我和他的母子情分却永远不会断!”
她最后那句喊得有些斩钉截铁,玉楼春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母亲心里的慌乱无助,她越是疾言厉色的强调,便越是紧张不安,她怕自己的儿子会恨她,甚至离开她,不顾一切的和别的女人私奔了,那她这辈子的付出都成了一场笑话。
玉楼春心里又软了软,顺着她的话道,“是,您是他的母亲,骨肉相连,是这世上最无法割舍断开的感情了。”
闻言,林雅的某根神经被触动,忽然勾起唇角,只是那笑带着几分哀伤,“你可知道为什么秋白不会舍得违抗我?哪怕我用糟践自己的身体把他留在医院,不让他去见你,他再生气恼恨,却也不敢真的撒手不管?”
玉楼春看着她的眼,心里震了下,一时没有开口
。
林雅似乎也不在意她回不回应,又自顾自的道,“京城里的人看秋白,都觉得他性子骄傲,绝不会是听话的孩子,对,他们说的也对,秋白从小就很有主见,认定的事情就不回头,他爷爷和父亲脾气那么大、手腕更是强硬,却也都拿他没办法,可若是我开口坚持,他却都会妥协,哪怕是他不愿的……”
顿了顿,林雅的眸底闪着一抹含笑的回忆,“可是,我却也不会真舍得逼他去做不愿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我都是由着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父亲想让他将来踏进政界,他不喜欢,我都没有去逼他,可是这次不同了,我不能,不能再让慕容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她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恼恨的瞪着玉楼春。
玉楼春心里却是满满的心酸,“您还没说秋白为什么听您的话?”
“你真想知道?”
玉楼春点点头,其实她已经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却还是有些模糊。
“你就不怕知道后,彻底绝望?”林雅嘲弄的看着她,“只要我不答应,一直拿自己去逼他,他就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您说吧。”玉楼春还是这句话。
“好,那我就让你死心。”林雅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干,才开口,“当年秋白三岁的时候,我又怀了一个,是个女儿,我和他父亲都很想要个女儿,秋白知道自己要有妹妹了,也很开心,全家人都一直盼着,可……”
她顿了一下,哪怕过去很多年,她的声音里还是染上一抹心痛,“可后来有一天秋白调皮,不小心从楼上推倒了一个古董花瓶,好巧不巧的那花瓶砸在我的肚子上,然后,那孩子就没了,而我因为流血太多,做了清宫术,损了根本,医生说以后都不会再怀孕了。”
玉楼春心里一痛,“当时秋白吓坏了吧?”
“岂止是吓坏了,很长世间,他都不说话了,虽然我们都没有去怪罪他、埋怨他,可他还是无法走出来,以至于……”
玉楼春忽然道,“以至于秋白只喜欢白色的衬衫!”
林雅苦笑着点头,“对,因为那天我流了很多血,身上地上都是鲜红的血,他从那以后就不喜欢红艳的东西了。”
玉楼春捂了下胸口,那里有些堵的难受,当时他才三岁啊,一个三岁的孩子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把大家都期盼的妹妹给弄没了,那是怎样的一种负重?就算没有人责怪他,可他自己呢?这些年该是活的多么愧疚?如今这个伤口再次被揭开,并成为威胁他的武器,他心里又该是多难受?
她现在终于明白,这几天两人的电话中,他那压制隐忍的不安、哀伤是来自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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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么,今天写的少了点,木禾白天工作忙了点,没抽出时间码字,嘿嘿,争取明天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