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安静的女子,一直不受父亲待见。也不受祁家的其他人待见,总是受委屈最多的。她受了委屈,从来不知道吵闹,只会捧着一本诗文无声的将委屈发泄在诗文中。
因为母亲没有地位,他在祁家也没有地位,从小就不被待见。小时候,总是挨打受罚最多的那个。每次他受了委屈,母亲都会陪着他一起受罚委屈。母亲总是会用她那并不安全的羽翼牢牢的保护着他,其实她的力量真的很有限,在祁家甚至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他素来跟父亲感情不太深厚,可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积怨的。他去国外进修后,母亲就生病了。母亲病重期间他只回来探望过一次,后来母亲因病去世。父亲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让他见到,那个时候他是恨父亲,恨这个心狠又冷血的父亲。直到今天,他的恨意也没有完全消除。只是顾念着体内那浓浓的血液之情,他将很多情绪都隐藏在心底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母亲去世后,父亲将母亲的所有衣物都扔了,现在家里连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每每想念母亲时,只能凭借着记忆在回忆里慢慢的摸索。
所以,当欧阳珊珊告诉他家里有他母亲的照片时,他是激动的,甚至是兴奋的。母亲留下的任何一件小遗物都是至尊无价的宝贝,何况是那么珍贵的照片?
这也是今天他明知道欧阳珊珊过分了,却没有冷漠拒绝的重要原因。
见他陷入沉思,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欧阳珊珊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逸尧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祁逸尧回神,下意识的点头,“恩。”
这一幕在窗外骆纯的眼里,又是一番刺目的画面。欧阳珊珊娇俏的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舞,他纵容的点头。这一幕好刺眼,心脏仿佛被划了一道口子,有鲜血顺着伤口低落下来。如果刚才在公司门口两人交谈的画面,她可以勉强接受不乱猜想。但是当他们两人坐在西餐厅里,摇曳着烛光,沉浸在玫瑰花香中相谈甚欢,甚至还调皮的对男人挥舞小手的画面落在她的眼底时,她已经不能淡定了。之前冒出来的那个猜测,更加疯狂的蔓延。
祁逸尧那天晚上那样拒绝欧阳珊珊,是不是真的只是做戏?私底下,他又跟欧阳珊珊和好了。约了下班一起聊天,吃饭?
心底的那道伤口里面涌出来的血液快要将她淹没了,好几次想要下车冲进餐厅,当着欧阳珊珊的面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不能这样冲动,不能这样任性。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小女生,必须学会成熟。心被眼前的画面刺痛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没有彻底绝望。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祁逸尧会是那样朝三暮四的男人……
也许此刻的她,就是靠着心底那点信任支撑着吧。
不知不觉,有两滴清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来落在方向盘上。
她逼着自己冷静,必须冷静。冷静下来才能理智,理智了才能处理好事情。潜意识里,她在分析着眼前的画面,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已经蜂拥四起了。只是,用理智拼命的压着。她不停的麻醉自己,告诉自己尧相信祁逸尧。爱情里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难道不是吗?
今天早晨起*的时候,他还看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骆纯,遇见你,是我生命中的意外。你让突然想过那种平淡温馨的生活,你让我想好好的疼爱你,然后建造一个温暖的家。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和优璇幸福的。”
他让自己相信她不是吗?
他那种深情款款的眸光不会骗人的不是吗?
眼前的画面肯定是一种误会,一定是。
她这么宽慰自己,颤抖着手臂开始发动车子。将车重新开到他的公司门口,趴在方向盘上面深呼吸……
西餐厅这边,欧阳珊珊难得约到祁逸尧,而且祁逸尧没有像以往那样冷着一张脸,心底忍不住小激动,话更加多了,“逸尧哥……我看了你母亲的素描……真的很棒。”
祁逸尧沉了沉目,看了看时间,然后抬眸不容置疑的道,“明天把我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送到我办公室来。”
欧阳珊珊一怔,随即点头,“好……好的,我明天给你送去。”她从来没有机会进他办公室,这么一说,她是不是离他又近了一步?
“快八点了,我有事先走了。”祁逸尧起身。
欧阳珊珊连忙跟着起身,“逸尧哥,你怎么这么急啊?”
“我有事。”祁逸尧套上西装外套,语气是那边的不容置疑。
“那……那我送你吧。”欧阳珊珊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的面部表情只有一个————笑容。
祁逸尧看了看外面的车流,沉吟了下点头,“那好,先送我回公司取车。”
欧阳珊珊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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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公司的路上,祁逸尧掏出手机给骆纯发了一条短信————“在哪?”
趴在方向盘上的骆纯看见这条短信时,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
欧阳珊珊的车停在公司门口,嗓音轻柔的笑道,“逸尧哥,那我们就约好明天上午见。”
祁逸尧微微叩首,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欧阳珊珊的眸光一直盯着下车的男人,嘴角勾起痴然的弧度,原来她的逸尧哥连背影都这么有型?余光却不经意的看见前方角落的那辆车,那辆车不是什么好车。但是,车里的女人却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