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徐晖祖脸上挤出笑意,又道:“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想歇歇了,正好借着这个时机辞官回家休息,也不错。”但那笑容,只要不是愚痴之人都能看出来是勉强挤出来的,他也并不像口中说的那么心甘情愿。”
“大哥!”徐增寿叫了一声,眼眶湿润起来。徐晖祖这等于是牺牲了自己一人来维护整个家族的利益,他和徐膺绪都理解了他的用意。不仅徐增寿眼框里有了水雾,徐膺绪也是一样。
他们很想劝阻他不要这样做,但话却说不出口,这毕竟是对整个家族都有好处的事情,在需要的时候为家族牺牲是他们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他们也很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他,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徐增寿想了想,干脆提起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大哥,等大哥辞去都督同知之职后,陛下会任命何人继任?”
“其中一人多半是蓝珍,另外一人梅殷等人都有可能,到底会是谁大哥也猜不准。”徐晖祖也不愿意气氛和刚才一样,也谈论起来。
“不会是陈性善么?”徐增寿又问。
“不会。”这次徐晖祖极为肯定的说道:“兵部,或者说总政治部虽然排名次于总参谋部,但差事之重要绝不次于总参,陛下必定会任用十分亲信之人掌印。而文职武官中陛下能够完全信任之人只有陈性善,虽然陛下也十分信任陈继,曾评论陈继与陈性善一般,但陈继毕竟资历较轻,没有七八年的功夫不够格担任总政治部尚书。所以现下只能是陈性善。”
“何况陈性善身为文职武官,也不曾带兵打仗,甚至不曾随军征战,为都督同知恐怕众将士不服,而且陛下似乎也不太愿意文职武官占据这样的官职,所以应当不会任命他为都督同知。”
“在我看来,除非以后调为四辅官,不然陈性善要在总政治部尚书之职上坐到告老了。”
“对了,既然说了起来,还有一事我就提前与你们说。”徐晖祖又道:“我辞官之后,若是再与亲近的将领联络也不好,所以咱们家与武将联络之事就要交给你们两个中的一个。”
“膺绪,以后此事就交给你了。”
“大哥,何不将此事交给钦儿?”徐膺绪马上推辞道。虽然徐晖祖轻描淡写的用了‘联络’一词,可徐膺绪虽然不太聪明也不太会打仗,但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将整个徐府对外的事情都要交给另外一人,几乎等于交卸家主。徐膺绪自认为并不聪明,不适合担任家主;而且在他看来,家主之位应当由徐晖祖的儿子继承才对,所以赶忙推绝。
“钦儿。”徐晖祖苦笑了几声。要是徐钦成器,他多半也会交给徐钦,但问题是徐钦真得不成器啊!徐钦平日里都做什么他一清二楚,就是个纨绔子弟,而且还害怕上战场打仗,这一点还比不上徐景昌,把徐家交给他,徐晖祖担心自己死后他把徐家给毁了,那样就只能祈祷徐钦有一个牛逼的儿子了。
“就算,可,四弟也比弟弟合适。”当然也知道徐钦如何,所以又说起了徐增寿。
“之所以将此事交给你而不是四弟,大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徐晖祖说道:“你性情温和,而徐增寿脾气暴,若是亲近武将做的事情不和心意恐怕会当场与那人吵起来,让那人下不来台,这可不好。你性情温和,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二来,增寿,做哥哥的也不想你留在京城。而与亲近将领联络须得待在京城,从这一点来说,你也不合适。”
“大哥不打算让弟弟留在京城?那大哥打算将弟弟派到哪里去?”徐增寿不解的问道。
“南洋。苏藩或蒲藩,岷藩也可。”徐晖祖马上回答。
“为什么?”
“因为南洋是之后必定会有战事之地!”
说到这里,徐晖祖站起来从书柜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伊吾打败帖木儿、册封秦藩等藩后,我观陛下并无打算在西域继续开疆扩土,反而关心起了海外之地。这其中,陛下最为关心的自然是汉洲。建业六年底的除夕宴饮,陛下封了楚王殿下去汉洲,后来又封了吴王殿下去汉洲,只是暂时尚未前往就封。我听陛下的话,将来似乎有加封皇子至汉洲之意。所以若是想立功受赏,汉洲是第一等可去之处。”
“但汉洲毕竟距离大明太远了,我又舍不得派你们中的谁去,派你们去汉洲积累军功之想法只能罢了。”
“而除汉洲之外,最有可能打仗之地就是南洋。陛下曾在南洋册封许多藩王,有封在吕宋的宋王、封在满剌加的蒲王、封在三佛齐的苏王,还有雲南以南的,封在安南的越王、封在缅甸的岷王等诸王。”
“但陛下似乎并不仅仅打算限于此。满者伯夷之前曾经先后两次挑衅大明,第一次违背陛下圣旨出兵三佛齐,第二次勾结帖木儿派出懂巫术之人意图暗害陛下,陛下不可能不心怀芥蒂,满者伯夷也会仍对大明怀恨在心,在我看来,多半还会有一战。”
“岷王封在缅甸,与中原交通不便,但其南、其西不远处就是大海,陛下又极重视海路,必定会让岷王殿下打通海路。”
“另外,就是位于岷藩以西的这个据说十分富庶之地,陛下似乎,也有些想法。”他又指着地图的西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