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曹徵,怎会是你来与朕说此事?”
“请陛下恕罪。”曹徵又说了一遍,这才说起事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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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昨日克拉维约拿到吉哈诺给他的钱后马上出门去找陈继。陈继对于他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很奇怪,但还是答应接见。
但他没有同意给吉哈诺传递这个消息。在他看来,三个海外番国修建运河关大明屁事,大明的驿站岂能传递这样的消息?当场拒绝,任凭吉哈诺怎么说也不为所动,听他说了两遍听烦了,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起来。
克拉维约见他摆出了端茶送客的姿势,也不敢再纠缠,只能告退。
从陈继府邸到番馆的路上,他正想着是与吉哈诺实话实说退还钱财,还是谎称陈继已经答应传话给明国皇帝昧下这二百金币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克先生。”
“曹大人。”克拉维约马上行礼道。他所遇到这人就是格致监监副曹徵,因为曹徵也曾去五城学堂上过课所以他们认识。
“克先生,您这是刚从陈司务长家中出来?真是勤勉,都快过年了,还在忙活学堂之事。”曹徵说道。因为克拉维约的名字对于东方人来说太长了,所以大家就当他姓克,除了允熥之外的所有人都叫他克先生。
“是有件私事与陈司务长说。”克拉维约随口应付一句,反问道:“曹大人这是去哪儿?”
“我去求见陛下,有差事要向陛下奏报。”曹徵说道。
听到是求见陛下,又是奏报差事,克拉维约不敢再问,又随意说笑两句就打算继续想这二百金币怎么处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既然曹徵是要求见陛下,何不求他讲这件事转告陛下?’想到这里,他马上将事情与曹徵说了说,请求他告诉允熥。
曹徵当然不愿。第一,这样的事情他认为允熥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白转告;其二,自己也不是礼部或理番院的官员,转告这样的事情也不合规矩,就要推绝。
克拉维约正焦急的劝说,忽然听从身旁传来卡斯蒂利亚语:“克拉维约阁下,您在做什么?”
“是伯鲁涅列斯基大师。”克拉维约与他说了一句,就要转过头继续劝说曹徵。可他又想到:‘一直听说曹徵与其它的明国贵族都不一样,喜欢研究科学;伯鲁涅列斯基虽然以建筑著称,但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物理学家、数学家,或许与曹徵脾气相合,能劝说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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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克先生就介绍这个叫做伯鲁的西方数学家给我。恰好我会说蒙古语,他也会说,我们就用蒙语交谈。没料想到这位叫做伯鲁的人十分博学,喜欢研究的东西与臣多有重合,臣就与他一见如故,回家后又聊了一夜。因他请求臣向陛下禀报此事,臣冒昧向陛下请求此事。”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曹徵跪下说道。
他一开始与允熥说的时候没想太多,此时事情说完了,越来越害怕,马上跪下请罪。
“罢了,念你是初犯,朕就免了你这次的过错。但定要记住,不相干的差事不要接。若有下次,朕一定重重处罚。”允熥说道。曹徵是他手上不可多得的人才,处置政事、带兵打仗厉害的人都不算少,但喜好钻研科学又很有天分的目前只有这一个拿得出手,他当然要宽容些。好在此时屋内除了他们君臣只有三个儿子与朱褆,不担心走漏消息。
“朕还有些好奇,这个叫做,伯鲁的人到底是研究什么的,让你与他一见如故?朕记得你不是很喜欢钻研数学。而且他的全名叫什么?”他又好奇的问道。曹徵刚才说‘伯鲁’是数学家,可曹徵自己不太喜欢数学,不应该会因为数学一见如故。
“陛下,此人姓氏的全称是伯鲁涅列斯基。陛下,臣确实不喜欢数学,但此人与臣说了一种与大明数学完全不同的数学。大明的数学都是研究加减乘除,如何计算;可伯鲁告诉臣的数学是研究测量土地、物品的大小、长宽高等的学问,臣十分喜欢。”
“而且臣听他介绍了一番西洋数学后,感觉臣研究的天文学需要许多西洋数学知识,就向他请教,说了一夜。”曹徵说道。
“怪不得你双眼都是黑眼圈,原来一夜没睡与西方来的学者说起了学问。”允熥笑道。他听到这话,彻底释怀了。对于疯狂研究学问的人来说,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的学问重要,忽然听到新的学问,高兴之下答应伯鲁涅列斯基的请求可以理解。
“陛下,臣凌晨与他谈论的到最后的时候,伯鲁说西方也有大明研究的这种数学,可虽然这两种都是数学,却截然不同。西方将研究加减乘除如何计算的数学称为Algebra,将研究测量土地、物品的大小、长宽高等的数学称为geometría。”曹徵又道。
“原来这个时候,欧洲已经将代数与几何区分开来了。”允熥喃喃的说了一句。
“陛下,恕臣罪过,没有听清您的话。”曹徵以为允熥是对他吩咐什么,忙说道。
“Algebra这个词,以后就翻译为代数,geometría这个词,以后就翻译为几何。大明不仅要有代数学问,也要有几何学问。曹徵,你在格致监中找几人学习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