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湛一边絮絮叨叨的关照,一边介绍礼物。当他取出四锭马蹄金时,邢颙连忙拒绝。
“文休,东西我收下了,钱不能收。我这次是公干,一路上可以在驿舍食宿,用不着钱。”
“哈哈,这不是我送的,这是尊夫人预支的薪水,托我转交而已。”
邢颙大吃一惊。“我……夫人?”
“正是。北军进入常山,冀北已经收复,坊主赶往中山、河间一带,筹划在河间建一个印坊,与尊夫人巧遇。尊夫人愿意加入印坊,协助坊主做事。她担心你在这里开销不足,就预支了一年薪水,托我转交给你。”
邢颙看着那四绽马蹄金,将信将疑。“纵使如此,也不该有这么多吧?”
“这是坊中主事的标准,的确不少,但也没有特殊照顾。”卑湛连盒子一起塞进邢颙怀中。“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还是带上吧,有备无患。”
邢颙还是不太敢相信,刘和也劝他收下。据他所知,书坊、印坊的主事的确薪水不低,一年四五金不算多。
见刘和也这么说,邢颙这才勉强收下。
他虽然是书生,却也清楚出门的难处,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有了这四锭马蹄金,他就从容多了。
邢颙再次表示感谢,登车远处。
刘和站在路边,目送邢颙的马车消失在官道远处,转身看着卑湛,微微一笑。
“甄坊主什么时候去了河间?”
卑湛眼神一闪。“就在前几天。”
刘和翻身上马,抖了的抖马缰。“我发一封文书到河间,你们甄坊主什么时候入境,见过哪些人,我都可以查得清清楚楚。如果对不上,被人误会故意隐瞒行踪,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卑湛吓了一跳,连忙拱手说道:“都督,这是何必呢?”
“那你跟我说实话,这四金算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是你自己送的。你的薪水虽然丰厚,却拿不出四金的现钱。”
卑湛苦了脸。“不敢有瞒都督,这四金的确是邢子昂夫人预支的薪水。邢子昂到行在之后,坊主就派人去河间,请他的夫人到坊里做事,邢子昂的夫子也的确答应了。”
“既然如此,为何要说坊主去了河间?”
“这不是避嫌么。”卑湛有些沮丧。“也不知是谁,在天子面前进谗言,说坊主公器私用,笼络人心,现在连酒都不能存在尚食了。这乡里乡亲的,互相照顾一下怎么了?要是连这都不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还谈什么亲亲贤贤?”
“不是不能有人情味,是不能太过份。”刘和哼了一声:“亏得你这话没被邢子昂听见,否则少不得要骂你几句见利忘义,是非不分。就你这心思,我真怀疑你编的启蒙书能不能用,会不会误了冀州小儿。”
卑湛脸涨得通红,正要与刘和辩论几句,刘和却不理他,一抖缰绳,轻驰而去。
卑湛气得一跺脚。“这刘公衡,就是对我冀州有成见,处处挑刺。”嘴里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不禁忐忑,他来回转了两圈,迅速钻回车里。
“回印坊,去见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