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说什么珍藏多年、爱不释手,还不是有眼无珠?要不是今日有旁人为你们鉴别出来,怕是还在这里蒙尘呢?”
“混账!谁在这里胡说八道!”
蒋进文大怒,扭头一看,却是刚刚一直沉吟不语的苏睿,顿时,满腔怒火都发泄出来: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们原本认得这件食屏?”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只不过我这人嘴直,见不得有些人在这里胡吹大气罢了,还办什么古文化传承评审会,真是有脸!”
苏睿满脸毫不退让的揶揄样。
其余众人都好奇,这小姑娘怎么突然一副和蒋氏父子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只有任平心知肚明,有深仇大恨是真的,更关键在于她想借机转移话题,否则这件食屏以及里面的《东京梦华录》复刻本,他们永远别想拿到!
“哈哈哈哈!”
此时的蒋进文气极反笑,上下打量了苏睿几遍,眼见她衣着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模样,不知什么原因和童谏搭上关系才进来这里,更觉鄙夷:
“现在的学生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在学校念了几年书就什么都懂了,瞧你不过二十岁年纪,知道什么古文化传承了?就敢在这里胡乱指摘?”
“我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对于两宋时古文化倒还略有研究,”
苏睿说着朝四周的仿古装饰略瞟一眼,故作轻蔑:
“不过尔尔,不过尔尔罢了。”
蒋进文知她故意激将,眼神一眯,望向涂文孝:
“涂老师,这位是你们南大历史学院的学生?”
“不,我们都不认得她。”
涂文孝等众学者一起摇头。
“那便是了,想来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也不配在南大读书,小姑娘,你说我们九五宫廷不懂两宋文化,最好说出个道道来,否则别怪我们不让你轻易走出这扇大门。”
蒋进文说着语气低沉,显然是动了真火。
苏睿眉头微皱,她自知对两宋文化一窍不通,不过眼看被逼到这份上,确实得有个说法,不然之后的话也不好接。
当下只好冒险又指了指那件食屏:
“喏,就是这件玩意儿,蒋先生可知道价值多少?”
蒋进文一愣,略作沉吟:
“北宋年间文物,又是极为少见的,总不下百万之数。”
“哈哈!错了,错了,哪有这么离谱!”
苏睿脑中掠过瀚海行的一些相关拍卖纪录,再一瞥眼,看到任平满是冷笑的神情,同时右手不着痕迹地伸出三根手指,心中已大概有数:
“三十万!这东西至多只值三十万!”
话音刚落,一旁的涂文孝便微笑点头:
“不错,老朽虽不算收藏圈的,但到底有所涉猎,此物虽然难得,但一来品质一般,影响了估值,”
“二来餐具之物属杂项,与瓷器、玉石等热门品类相比,本就上限不高,这东西放在拍卖行,若是能卖出三十万,确是到顶了。”
蒋进文闻言满脸通红,自知出了丑,早知这东西不怎么值钱,还不如让那姓童的拿去拉倒,起码还落个人情。
苏睿冷笑一声,又追问道:
“且不论市价,食屏出自哪本古书记载,蒋先生想必也是知道的了?”
“我不知,难道你知道?”
苏睿早又看向任平,眼见他指着那件食屏不停比划,起初不知什么意思,后来灵光一闪,猛地醒悟:
“出自北宋孟元老笔记《东京梦华录》!”
啪!啪!啪!
会客室中响起一阵鼓掌声,显然苏睿说对了。
事实上,不仅说对了,这条古籍记载可算得上十分冷门,连在场众学者中也只有涂文孝等少数几人知晓,闻言都对这小姑娘的学识之渊博十分赞赏。
“她说得不错,记载食屏的古籍不少,《都城纪胜》﹑《梦粱录》﹑《武林旧事》﹑《如梦录》等着作中也有,”
“不过这些着作都在《东京梦华录》之后,或多或少有所参考,所以说其出自《东京梦华录》算得上十分妥当。”
苏睿暗自偷笑,有任平这个外挂,再加上这些老学者们为自己撑腰,还有什么好怕的,当下更是神色一凛:
“哼!既不知此物价值,连来历出处也不知道,还好意思说珍藏多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通晓两宋文化?九五宫廷的脸皮可真是厚啊!”
“你——”
蒋进文大怒,可是被逼到如此地步已是无计可施。
丢脸事小,如果今日的评审会竟因此泡汤,那才是损失大了。
当下死死盯着苏睿,不知她到底为什么故意和九五宫廷为难。
另一旁的蒋瑞也早在注意她,片刻后,忽地一笑:
“你是瀚海行的苏小姐吧?怎么,你爷爷最近身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