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沅言下一声长叹,抱憾之意十分明显。
耿志杰只听得天花乱坠,自知虽然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中医,却只是浅尝辄止,充其量只算个半吊子,反不如这位今日来找自己帮忙的管家博学。
顿了顿,神色讶然,一指任平:
“梅先生的意思是,难道说……”
“不错,那位中医泰斗姓黄,沐雨针正是他的生平绝技,敢问这位小先生,既然会使这套针法,莫非是他的门生故旧?”
梅沅又看向任平,心想听说黄老先生常住北方,极少来南方诸省,而且这年轻人岁数太小,也不像徒孙子侄一类,但万一呢?
目光中已不由流露出希冀之色。
任平摇摇头:
“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中医泰斗。”
梅沅微感失望,顿了顿,看向吴醉:
“耿院长,请您安排为这位患者做个检查,我想已经有效果了。”
“什么?这么快?”
耿志杰大惊,心想这套针法真的这么神奇,也不至于快到这个地步吧?中医不是向来以长效治本、久久为功着称的吗?
梅沅又看了任平一眼:
“不知道这位先生用的什么药,不过只要是真的沐雨针,那么初见成效应该是可以的。”
耿志杰这才想起还不清楚患者情况,连忙询问一旁的房医生。
后者压低嗓音:
“他叫吴醉,就是上次腕骨重度粉碎性骨折的那位患者,耿院长您忘了,之前我们还召集专家会诊讨论过,手术复原可能性极小,最好的办法就是截肢。”
“什么?是他?”
耿志杰显然对这个病例还有印象,可是这样一来,更加不相信什么中医针灸能医治得了。
要知道当日被邀请参与会诊的可全都是一院的顶尖医师,放在南陵,那就是全市骨科的精锐,结果不还是有待进一步评估?
要说这么多人都比不上一套中医针法,他绝对不信!
“算了,就去给他拍一次X光,要清晰点的,也好让他们死心。”
轻声嘱咐几句,让房医生等人推着吴醉去做检查,耿志杰索性抱起看戏心态。
此时的梅沅还不放弃,追着任平探问。
任平自知对中医药剂文明了解还不够深,竭力含糊避过,可是耐不住对方死缠烂打,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好耐着性子:
“我这套针法是家传的,没有师从,与你说的那位黄老先生的沐雨针,可能还不尽一样。”
“不错,是有些不一样,华夏中医本为一家,就算是同一套针法,千百年演变下来,流传出不同的流派也毫不稀奇。”
“你的意思是?”
“与小先生的沐雨针相比,黄老先生的针法明显要多。”
“哦,多多少?”
这样一来,任平也不禁来了兴趣。
“多一倍,三十二针,其实说来一言难尽,在下见过黄老先生使这套针法共有两次,一次是三十二针,一次更甚,有六十四针之多。”
“六十四针,那却是不少,想来被施针的患者是重病了。”
“不错,用三十二针时,我们见药力大幅吸收,都以为有救了,可惜原来只是一时奏效,后来即便黄老用了六十四针的沐雨针法,也不能治本,只延得了一两年。”
“一两年?”
任平一愣,想起他刚才说过第一次见这套针法是两年前,那现在不就是期限了?
“那位患者现在还活着?”
“已是奄奄一息。”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不用最全套的一百零八针?”
任平脱口问道,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些露底。
沐雨针有十六针起步到一百零八针多种,这是系统记载的,最多的一百零八针效力最强,也最难,即便是某位中医泰斗不会,又有什么稀奇了?
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摆明了知道内情,惹麻烦上身吗?
果然,一听任平这话,梅沅刚才慢慢掩藏的希冀之色又再度迸发出来,强忍住激动情绪道:
“当时黄老先生确也提到过一百零八针,可是他说这种全套的沐雨针法他并未学会,其中多个穴位存在遗漏,不敢施针,”
“否则一旦搞错,不但无功,反而有害,敢问小先生,你是从何处听来,也是家传?”
“这个……”
“请小先生务必救我家小姐一命!”
没等任平找到合适的借口,梅沅便咚的一声跪下来,在地上磕头不止。
任平满脸尴尬,把他扶起来,想说自己是信口胡诌,觉得太假了点儿,要照实说只是知道,还没学会,对方也不会信。
正哭笑不得之际,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却是房医生让放射科抓紧拍了吴醉的片子送到,递给耿志杰的时候仍旧呼呼喘气,满脸不可思议。
“耿院长,您看!”
“怎么了?看把你吓成这样儿?”
耿志杰满心不快,心想今日怎么尽出幺蛾子事儿,在外人面前丢脸,等到朝那张X光片仔细一看,嘴巴立即长成O型,半天合不拢: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