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与往日虽然无异,但只有自己知道耐心已即将耗尽。
好在阁中另外一人立刻将次辅拉走。
他给那人一个“挺懂事”的眼神,立刻转身出宫。
次辅道:“你做什么,我还有事没问……”
那人道:“你没听说大人的夫人病了吗?大人这是要赶着回去看夫人呐。”
次辅斥道:“你莫要胡说,大人岂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
那人:“……”
你个老学究,不懂。
大人可还是很年轻呢。
圣上将冬狩推迟至半月后的消息传到玉阳公主那儿后,她嘴角不觉泛起几分冷笑。
“恐怕是不敢来吧。”玉阳公主手中握着一支小金弩,倏地按出,一箭射向靶心。
他身旁的内侍站在她身侧,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脖子,细声道:“公主说的是,她不过一介商户之女,怎么会骑马射箭呢?更别提狩猎了。公主到时必定能叫她好看。”
玉阳公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伤痕虽然已消,她却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那份屈辱感。
陆衡之心尖尖上的人,她要亲手碾碎。
她微闭了眼,问:“叫你散给贵妃的消息可散出去了?”
内侍道:“公主放心,贵妃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家侄子是如何死的了。”
“那就好。”玉阳公主拍了拍那内侍的脸,“最近无趣得很,替我找点新乐子来。”
内侍微笑道:“是。”
天边泛出阴沉的青色,似要下雪。
陆衡之摘了披风踏入房门,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夫人可退烧了?”
紫鸢道:“刚退烧,只怕晚上又烧起来。”
这几日苏青珞烧得反反复复,叫人提心吊胆。
陆衡之进了里间,梅妈妈正在一口口喂苏青珞喝药。
陆衡之远远看着她一张小脸烧得微红,不禁有些心疼。
苏青珞看他一眼,目光里似有几分水色,委委屈屈的。
陆衡之的心就更疼了。
他先在炭盆边暖了暖身子,避免寒气冲撞她,然后才走到床边,接过梅妈妈手里的药碗:“我来。”
梅妈妈立刻让开。
苏青珞因鼻子不通声音显得有些稚气:“你今日回来的这么早是因为我吗?”
陆衡之挑眉:“还用问?”
苏青珞没忍住弯了弯唇:“我就是要你自己说出来。”
陆衡之顿了顿,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喝药。”
屋子里炭火毕剥作响,烤得她唇有些干。
她乖顺地喝下去,看他:“我是不是比你乖多了,你生病都不好好喝药。”
陆衡之“嗯”一声,看她,“乖。”
苏青珞很快将药喝完,又用了些饭菜,便又躺下去。
浑身烧得骨头疼,也睡不着。
陆衡之很快便用完了饭,过来陪她。
她就这么靠在陆衡之肩上,蔫蔫巴巴好久不说话。
陆衡之有些怀念她先前叽叽喳喳的模样,不觉用手轻轻摸了摸她下巴尖:“快点好起来。”
苏青珞原本无神的眸子忽然亮了。
陆衡之心里忽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果然,苏青珞在他怀里抬头,拽了拽他衣领,道:“假如你给我写个话本子的话,我肯定很快就好起来了。”
陆衡之:“……?”
或许是叫当朝首辅写话本子这件事太过离谱,苏青珞立刻又道:“不用写一整本,一段也行。”
陆衡之轻轻一哂,看她:“不如我亲自给你演一段儿?”
“……”
苏青珞立刻往后一缩,默默裹紧自己的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