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沉声,“‘鸽子’是否已接近电路室。”
通讯器内传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是“梅瑞号”上赴宴的一名外勤国安警察。对方低声应:“是。”
沈寂眸光骤凛,命令道:“立即切断游轮电闸,维持一分钟半钟。重复。立即切断游轮电闸,维持一分半钟。”
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游轮瞬间暗下去。大海深处,唯一的光源消失,海面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梅瑞号飘荡在海上,死气沉沉,森森可怖。
与此同时,头顶惊起一阵轰隆雷声,海面狂风呼号,夜空都几乎被海风撕裂成两半。
黑暗中,沈寂面色冷峻,做了个手势。
收到指令,只短短几秒光景,所有在冰冷海水中的潜伏多时的战士纷纷破水而出,速度飞快,沿着庞大的游轮船身往上攀爬。
沈寂看了眼手腕上的计时器。90秒,89秒,88秒……
宴会厅里一片混乱喧哗。突然的停电令所有人都变成了睁眼瞎,大家都有些不安,有胆小的阔太甚至捂着嘴尖叫起来,又被身旁的男人低声喝止。
雇佣兵们也一头雾水,纷纷用对讲机询问着情况。
所有人里,温舒唯是唯一没有惊慌失措的那个。
她站在原地,面容平静,心口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攥得她喘不过气。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忽的,有人撞了她一下。
温舒唯本就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慌乱涌动的人潮把她挤到了宴会厅外面。她踉跄半步,勉强扶着旁边的墙站稳。
整艘游轮上没有一丝光,宛如航行在寂寂夜色中的幽灵船。她在冷风中无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回头看,才发现梅瑞号已经驶离港口很远,城市的夜景轮廓模糊成了几片细碎光斑。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温舒唯吓一大跳,猛回头,只见黑暗中有一个模糊人影。对方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身形瘦高,看不清脸。
温舒唯皱眉,却在此时,整艘船恢复供电,灯火通明。
温舒唯看清这张面容,生生一惊,刚要说话,又被那人用眼神制止。对方扫了眼不远处正在巡视的雇佣兵,眸色微凛,扯过她躲到了甲板和船舱之间的一个拐角处。
“真是你?”对方看见她,诧异程度显然并不比她少。
温舒唯瞪眼,压低嗓子:“宋子川?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被那个四少爷带上来的,他准备用我威胁沈寂,我是趁着刚才游轮断电才跑出来的……算了,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太多。”少年仍旧冷脸寒眼,但语气里却掩不住的焦急,他说:“我问你,沈寂人在哪儿?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温舒唯很警惕。宋子川对沈寂一向敌意颇深,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蹙眉问:“你要找沈寂,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联系?”
“有人监视我,而且我根本没办法使用任何通讯工具。”宋子川回答。
“你找他做什么?”
宋子川沉声:“梅家那个四少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梅瑞号恢复供电的刹那,守在215号房间门口的几个雇佣兵无声倒地。沈寂一脚踹开房门,动作干净利落,速度极快,手里的步|枪精准无误瞄准了屋子里的梅四少。
紧随其后的陈浩浩和杨子涛也很快跟入,举枪,将屋内其它人控制住。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屋里的一帮雇佣兵和安东尼奥等人几乎都没回过神,甚至连腰间的枪都还没来得及拔。
所有人都一脸错愕,看着数位神兵天降般忽然出现的中**人。
安东尼奥果然是个人物,并没有被这阵仗给震住多久。这个意大利军火商很快恢复镇定,笑了下,懒洋洋地将双手举起来,对沈寂道:“这位先生,我只是来参加朋友寿宴的,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沈寂面容极冷,根本没搭理安东尼奥。他定定盯着梅四少,片刻,微微挑了下眉,“这张脸,和你以前的,还真是天差地别。”
话音落地,整个屋子突的一静。
梅四少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寂,不言不语,神色间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狼狈仓皇。
这时,梅凤年却笑着开了口,语气和善,道:“长官,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和我儿子都是正经本分的生意人,从来没做过坏事。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
“他既然敢横冲直撞地杀进来,就一定是手上有证据。”梅四少忽然打断梅凤年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沈寂,忽而竟笑了,轻声:“让我猜一猜,为了抓我,这一次,‘蛟龙’应该也是倾巢出动吧?”
“你欠的几笔血债,到该还的时候了。”沈寂语气冰凉,沉声,“吉拉尼。”
“梅四少”闻言,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垂着眸,低低笑出声来。
沈寂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几秒后,“梅四少”笑够了,停下来,抬起头,两只眼睛以一种怪异扭曲的角度盯着沈寂,忽然抬起手,竟硬生生扣下了自己的左边眼珠。
这惊悚诡异的一幕令所有人都生生一惊。
窗开着,吉拉尼随手把那颗沾着血的家眼球丢进大海。他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条黑色眼罩,罩住凹陷变形的左眼,戴好。
做好这一切,他阴森森的独眼再次看向沈寂,声音沙哑,破碎难听,“我还是更喜欢这个样子。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沈寂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是你,”吉拉尼咯咯怪笑着,轻声念出沈寂臂章上的姓名缩写,“s,j。”
这时,一旁的梅凤年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感叹地说:“我有些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寂说:“刚开始只是直觉。”
吉拉尼饶有兴味地扬眉,“直觉?”
“后来有人给了我一份你的整容记录。”沈寂沉声,“半年的时间里,你忍受了常人几乎不可能忍受的痛苦,全脸整形,安装义眼,中间几乎不给自己任何恢复期。为了更好地掩藏身份,你甚至还动了声带手术,改头换面,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那份整容记录上,有你原来的照片。”
吉拉尼凛目,“你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有内鬼?”
“有没有内鬼,内鬼是谁,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沈寂目光冷淡移向身着红色唐装的老者,微微眯眼,“硬盘在什么地方?”
梅凤年脸色微变,没出声,余光却无意识瞟向一旁的密码盒。
沈寂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拿到了盒子,打开来,里头果然有一枚纯黑色硬盘。他眯眼检查,看见硬盘底部刻着极小的“八一”标志。
这时丁琦从外面进来了,沈寂把硬盘丢给他,没有说话。丁琦接过硬盘脸色一喜,紧接着便是怒火中烧,朝梅凤年骂道:“一个外国人,吃着中国的大蛋糕,享受着中国政府给的福利,赚得盆满钵满。到头来干出这么多龌龊事,我现在就要以‘间|谍罪’正式逮捕你!”
谁知,吉拉尼忽然古怪地笑起来,轻轻说:“沈寂,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
沈寂和丁琦同时皱眉。
“我早就说过,中国人欠我的,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吉拉尼没有表情地说。
沈寂眸光骤沉,“你什么意思?”
吉拉尼没说话,缓慢拿出了一个黑色遥控器。霎时间,屋内所有人全都脸色大变。
“这艘游轮货舱里,全是炸|药。”吉拉尼嘿嘿笑着,经过数十次整容的脸开始崩塌扭曲,看着狰狞可怖,“只要我按下这个摁扭——砰!”
“整艘船上有四百多条人命……你狗日的死杂种!是不是疯子!老子这就崩了你给宋哥报仇!”陈浩浩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骂着就要举枪射击这个海盗头子。
“要么,让我走。要么就开枪,我一死,炸弹会立刻引爆。”吉拉尼咧着嘴,大笑,“好多人给我陪葬啊,哈哈哈……”
沈寂一把拦住陈浩浩,嗓音压得极低极沉:“浩子!”
“……”战士双眼充血,猛的转过头看他,愤怒几乎失去理智。
沈寂身上的作战服已经全部湿透,咬着牙,胸前剧烈起伏,眸色却极冷极静。他朝陈浩浩摇头,无声道:“不能。”
不能。
年轻战士手里的步|枪颓然垂下。
是啊。不能。
吉拉尼脸上露出一个轻蔑讥讽的笑,道:“沈队长。要救整船人的命,还是抓我,怎么选,在你。”
蛟龙突击队的其它队员与国安局警员们一道,很快便将梅瑞号上的雇佣兵们制住。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
梅凤年始终没再现身。
一场大雨突来,肆意冲刷着天地,像急于掩盖某种东西。梅瑞号飘荡在雨中的南海海面上,雨声淅沥。游轮上的宾客们为了躲雨,都进了宴会厅,跳舞、喝酒,谈天说地,享受着这场奢靡晚宴,并没有人注意到任何异样。
温舒唯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内心惊惶交织,疯了一般给沈寂打电话,一个接一个,全是无人接听。
不对。为什么会这样安静,为什么会这样平静,按理说,队员们已经行动,或成或败,总归会有一个结果。
温舒唯抬起头,富绅名媛们在舞池里旋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璀璨灯光映在她眼中,悠扬抒情的小提琴曲飘散在空气里。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也即将错过什么。
最后,仿佛鬼使神差,一身晚礼服的温舒唯从舞池中穿行而过,径直冲到了甲板上,大雨中。
远远的,海面上有四条快艇,正有序地穿海破浪,往南海的更深处疾驰而去。
海洋深处仿若深渊,漆黑一片,暗无天日。
温舒唯一怔,看见了其中一条快艇上的沈寂。其余队员们三四个人一艘船,沈寂单独驾驶着一艘快艇走在最后方,不知要去哪里。
大雨肆意冲刷,她心头莫名抽紧。
忽的,沈寂也看见了站在游轮甲板上的她。冰凉的海风吹起温舒唯洁白长裙的白纱,一抹纯净的白,镶嵌在黑色世界中,突兀醒目,在发光。
只一瞬,他再移不开眼睛。
两人目光交汇,短短十余秒,随后快艇与游轮的距离便迅速拉远。
吉拉尼和梅凤年已经乘船逃离。快艇开始加速,追捕行动迫在眉睫,所有战士的神色都冷毅而平静,各自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装备。
这时,温舒唯看见一身军装的沈寂抬起手,朝她远远敬了一个军礼。海面漆黑,游轮上点点微光投落,照亮他的脸,虽沾了血污,仍俊朗英秀,一如当年初见时的张狂少年。
几艘快艇很快便彻底融入了黑暗。
十来秒的对视,短暂得来不及说一句话,又漫长得像说完了一生。
温舒唯望着漆黑的海面怔怔出神,一滴冰冷的雨落下来,砸进她眼睛里,淌出时却沾染了滚烫温度。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急切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温舒唯抹了把脸,回头。宋子川眉心拧成一个结,语速飞快道:“我刚才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往货舱那边去,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温舒唯凝神,转身与宋子川一道飞快跑向游轮货舱。
推开门,她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空间几乎被新型炸|药填满。里头的人听见响动回过头来,纷纷皱眉。
“嫂子?宋子川?”丁琦惊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宋子川是被绑来的,我是过来参加宴会的。”温舒唯大步上前看了眼,只见不远处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线,一个半秃顶的外国中年人正眉头紧蹙地蹲在那儿。她定睛细瞧,这人竟是之前那个意大利西装男身旁的人。
她不解:“这人又是……”
“这是个意大利的武器专家。别打扰他,他是来拆炸|弹的。”丁琦神色凝重道。
温舒唯点点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你待着就行。”
温舒唯抿唇,静了静,道:“我想做点事情,不然我怕自己胡思乱想。”
丁琦一愣,看她一眼,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我的几个同事正在组织游轮上的人乘坐救生艇转移,你可以去帮忙。”
蛟龙突击队一路追击吉拉尼等人到了南海深处。
夜色中,大雨倾盆,狂风咆哮,雨和风几乎将整片海域与头顶的天硬生生撕成两半。
枪声乱而杂,战士们不停举枪朝前方射击,可天色太暗雨势凶猛,海面上一片漆黑,仅有的探照灯形同虚设,半天打不中前方那艘快艇。
大雨糊了沈寂的视线,他抬手一把将脸上的雨水抹去,吼道:“涛子!浩子!你们把船开到左翼和右翼,三面包抄!不能让吉拉尼跑了!”
杨子涛和陈浩浩怒吼:“是!”
两艘快艇霎时如□□一般破开雨浪,迅速绕行至吉拉尼方的左右侧,快艇上的其余队员举枪一阵猛扫。
吉拉尼是海盗出身,快艇在风雨与混乱枪声中穿梭,如鱼得水,灵活如蛇,不费吹灰之力地闪避开。
众人的扫射落空,白折了数串子弹。
“妈的!”大飞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啐了口。
就在这时,吉拉尼看了眼快艇上的经纬线坐标,忽然古怪地笑了,朝头顶的夜空鸣了一枪。
砰一声枪响,撕碎天际。周围仍旧一片死寂。
沈寂眯了眯眼,反应过来什么,脸色霎时大变,在风雨中嘶声怒吼:“回撤!”
可话音出口已经晚了。一枚手|榴弹从众人视野的盲区里抛出,直朝陈浩浩驾驶的快艇而去。陈浩浩听见沈寂声音的瞬间调转船头,那枚手|榴落进了快艇旁边的海里,轰的炸开,巨大的水浪霎时将快艇冲翻。
三名队员全部落水。
与此同时,四艘快艇从黑暗处杀了出来,埋伏在附近多时的雇佣兵狞笑着,手持重机|枪,对着落海的陈浩浩许展飞刘成就是一顿猛扫。
三人以冲翻的快艇为掩体举枪还击,却还是躲避不及,纷纷负伤,血流涌出,瞬间被漆黑海水吞噬。
“浩子大飞大成!”距离最近的杨子涛赤红着眼,怒吼。
“涛子,救人!”沈寂吼,“我掩护你们!”又是一梭子弹打出去。
几艘船上的雇佣兵注意力被分散,纷纷举枪朝他打。
另一边,杨子涛飞快驾驶着快艇朝几人逼近,船上的战士爬到船沿,伸出手。
陈浩浩脸色苍白,大腿处的枪伤疼得他青筋暴起,却硬是咬咬牙,拽住队友的胳膊一发力,被拉了上去。
许展飞和刘成也依次被救上船。
杨子涛飞快检查三人的伤势,刺啦几下撕下身上的军服,给几人包扎伤口。他语调微微哽咽,说:“撑住,撑住。支援马上就到了。”
陈浩浩满脸都是血。他胸膛起伏呼吸困难,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翻身举起步|枪瞄准最近的一个光头雇佣兵,扣下扳机。
光头中枪,闷哼一声落入大海,溅起水浪。
沈寂趁此机会,接着探照灯瞄准一艘地方快艇的汽油桶,一枪打出去。整艘船炸开,雇佣兵惨叫着和船一起四分五裂。
队员们借着这一瞬的亮光,飞快精准锁定吉拉尼的快艇,朝他开枪。
吉拉尼被各处集火,躲避不及时,手臂中枪,痛得哼一声。他在枪林弹雨里驾船飞窜,狠声问:“老头儿,你没事吧!”
背后无人应答。
吉拉尼回头一看,梅凤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吉拉尼面部肌肉有一刹抽搐,阴鸷森然的独眼瞬间癫狂,他咯咯笑起来,随之便回过头,加足马力瞬间从包围圈里突围出去。
沈寂满脸满身的血和雨,余光瞥见,飞快驱船去追。
“寂哥!”刘晓虎红了眼,正要跟过去,左侧雇佣兵又是一阵猛烈火力突袭。他心急如焚脱不开身,只能再次举枪还击。
两艘快艇很快便疾驰出去数百米。
吉拉尼手臂负伤已是亡命之徒,见沈寂穷追不舍,恼怒,拔出手|枪朝他射击。沈寂扣下扳机,一连两下,没有子弹射出。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弹匣袋,空的。
子弹打完了。
沈寂抿了抿唇。
这时,本就是亡命之徒的吉拉尼察觉到什么,停下船,狰狞癫狂地大笑,“哈哈,没子弹了?你没子弹了?哈哈哈……可惜啊,沈寂,你永远奈何不了我!”一顿,举起□□对准他,“放心,你也不孤单,好多你的兄弟等着你呢。”
沈寂手握住快艇方向盘,静了静,忽然抬眸直视向吉拉尼。眼神冷定,狠戾,锐利锋芒,像翱翔在天上的海东青。
吉拉尼冷不丁和他的眼神对上,竟是一愣。
冷夜,无月,风雨交加,海浪滔天。
沈寂直勾勾盯着吉拉尼,在某个瞬间,沾着血的嘴角,微微勾起。将马力加到最大,快艇疯了一般朝吉拉尼的方向冲刺过去。
吉拉尼脸色大变,吼道:“你要做什么!”手忙脚乱去轰油门,可船竟在此时熄了火,半天打不燃。他心急如焚,朝那道海蓝色高大身影连开两枪,却全都打歪。
两艘快艇的距离在夜色中急速缩短。
沈寂面容平静,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动态画面——温舒唯一身洁白纱裙站在甲板上,风将她的裙摆吹起来,她面容恬静,静静地望着她,黑发在风中飞舞。
他微闭上了眼睛,听见子弹划破风流,从耳旁飞过去。
听见一个声音,对他说:“我叫温舒唯。这三块钱算我借你的,之后会还你。”
“来,送你一个梦想。体育彩票五百万,一夜暴富不是梦。”
“我其实没有那么伟大。我只要我的沈寂平平安安。”
“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有顾虑。”
沈寂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某一刻,他的目光透过漆黑的海面和夜空,望向了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
轰一声。
两只船相撞,爆炸声响彻天际,火光映亮整片海域。
沈寂的世界霎时静音。
万籁俱寂。所有画面都消失了,有一抹雪色的白在他眼前铺天盖地渲染开,那是一副静止的图画,画面最深处,姑娘一身白纱冲他回眸浅笑,暖金色的阳光温柔将她包裹。
她站在光里,就像一个虚幻不真实的梦境。
——
“温舒唯,我最心爱的姑娘。我这一生,愿把生命和一腔热血献给祖国,把心和灵魂献给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么?”
小温同志。
你穿婚纱的样子,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