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儆闻言,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听说了你最近常去观里,当真如此。也罢。你这里什么都不缺就好。”
什么都不缺,他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好像夫妻一场,就只有这些了。她们姐妹是感念林儆对家人的照拂可是祁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怨恨。她站在那里,一种悲哀席卷而来,她无法抵挡。突然有点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祁映冷着脸,冷冰冰地开口道:“我先回去了。姐姐,改日我再来看你。”说罢,行了个礼,径自出去了。
林儆感到祁映的不快,有点莫名其妙。不管是刘婉言还是祁氏,这府里从来没有人给他冷脸过。祁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难处?他还记得抱她回去给她擦药,她那样温顺,有那么一瞬他不知所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转而问祁氏:“祁映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难处?”见祁氏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遂与祁氏闲话了两句,转到了祁映处来。
祁映回来,越想越难过,姐姐曾经该有多么伤心,多么孤独。她是个最温和的人,从来不向别人吐露情感,原来,是这样。她与姐姐不同,姐姐是真的将真心托付给了林儆,而林儆没有回应。她自己呢,难保也是这样的命运吧。她突然很怨恨林儆,超过了林儆照拂父母的感激,超过了他给她一席之地的感激,超过了林儆没有因为绣品的事责罚她做事欠妥的感激,她不应该这样想啊。不管林儆是不是欠姐姐的,不欠她的。他或许不该娶姐姐,可是当日情急救下了她,他对她从来谈不上什么亏欠。她不过是逃难的亲戚,念在人家仁慈才讨口饭吃!她还想要什么?!全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可是她也是第一次嫁做人妇啊,在这高墙之内,全世界好像只有林儆一人,他本来就占据了她们生活中的全部,他是她们生存的依赖,还有所有悲喜的根源。一时不知道她和姐姐谁更悲哀。她打了个哆嗦,不仅因为天气寒冷她的衣裳单薄,还有这突然的悲哀让她措手不及。头开始剧烈地疼。
正想到这里,采晴跑了进来。
“小姐,侯爷来了。”他来了?祁映一时还没有整理好感情。他来干什么?她要怎么面对他?这次是感恩戴德?还是兴师问罪?是逆来顺受?还是公事公办?她要以怎么样的态度和他相处?他是谁?当朝的林侯?那她就是下人。他的姐夫?那她就是亲戚。他的恩人?那她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为报。他的夫君?她绝对绝对不能对他有任何感情的夫君?那该怎么办呢?怨恨?冷漠?释怀?她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他?想到这,头已经要炸裂开来。祁映感觉天旋地转,站也站不住了。祁映勉强开口说:“你说我病了,让他回去吧。”
“怎么病了?!”林儆这时已经走到了正厅,听见了祁映的话,关切得问。进了房内,看着有点怔然的祁映。祁映好似失魂落魄,一双眼睛飘忽不定,脸色也是惨白,衣服穿得也单薄,看来是病了。祁映要给他行礼,声音干涩沙哑,眼睛也不看他。他感到一种突然的焦虑,一把扶住祁映。祁映的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林儆,除了感激你,我们,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对吧?!”一滴眼泪从祁映的眼角滑落。林儆忽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映怎么这样了。我们?她是说他们俩吗?很久没有人叫他林儆了。他现在是林侯爷。他摸了摸祁映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他把祁映抱到了榻上,怎么生病了?!。
“来人!叫大夫!”采晴连忙称是,跑出去叫小厮请大夫了。林儆起身给祁映倒了杯水,送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