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却是自顾自继续散开。
眼看即将万里晴空,宛城百姓皆是露出怪异的神色。
程继良一颗心提了起来,关切问道:“道长,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长平道人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忐忑不已,暗道莫非真是教自己的乌鸦嘴给不幸言中了,当真是有什么大妖潜伏在这座名不经传的小城之中?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此等事情?
街道不知觉安静下来,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天不肯降甘霖,并非是这位道友的道法不够精深,而是因为还差了一件东西。”
在心惊胆战的这个当口听闻这声音,长平道人先是浑身汗毛炸立,手中握着桃木剑的力度陡然加大了几分,这才循声望去。
人海中站着一个英俊男子。
这名男子身着内敛却不失仙气的深色长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道亲和无比的笑意,看上去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真是魅力十足,比起他这个假冒的云霞宗修士还要来得气度卓越。
悄然间,长平道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遇见了真正的大派翘楚弟子,对方这般说话,显然是不准备拆穿他,尽管无法继续行骗,不过到底是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而且也送了他一个得体适当的台阶。
长平道人笑道:“在下才疏学浅现了丑,得亏有这位道友在旁,否则这一回丢脸事小,耽误了宛城乡亲的生计才是大罪过。”
男子只是微微一笑。
长平道人迟疑一下,问道:“不知道在下到底是缺了什么东西呢?”
男子走了出来,轻声说了一个字:“命。”
长平道人微微一怔。
“你的命。”
他再次平静说道,同时又往前走了一步,好似摘花折草一般轻松写意的取下长平道人的脑袋。
井喷的鲜血洒满地面,仿佛自己拥有意识一般开始自行游走成阵。
全场哗然,不少女子失声尖叫。
男子接过长平道人桃木剑末端的剑穗,放在掌中把玩,这道金色的剑穗很快就好似被污染一般变得一片乌黑。
脚下血阵没多久便连结完成。
方才散去的黑云再次聚集起来,整座宛城一片黑暗。
电光骤闪,狂风大作,雷声轰隆震耳。
豆大的雨水不要命的倾盆洒下。
说的还真是大实话,便是缺了长平道人的一条人命。
老城主睁大眼睛望着不远处这个衣袂飘飘一脸微笑饶有兴致看着面前一切的男子,浑身不断颤抖着。
他已经隐约知道这个男子的真正身份。
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蓦然如至凛冬。
倾盆大雨化作了六月大雪,冰雹震震,冬雷不断。
转眼城里一片狼藉,老城主让忠心耿耿的胆大下人硬生生拉回了府中,方才还围的水泻不通的平民百姓此刻要么死了,要么便是瑟瑟发抖的躲到附近的宅中,面对这样道法通天近乎无所不能的大妖,唯有紧闭大门的幽暗宅子才能够给予他们几丝心理上的慰藉。
男子瞥了一眼脚下的血河,四面八方的死尸,目光冷淡。
云泽妖怪无数,然而大都活在玄门正统这个磅礴旭日照耀不到的阴影之处。
他不仅是妖怪,而且还是大妖。
玄天司南北两道宫他都有胆子去走上一遭,此番任性妄为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狂风呼啸,漫天雷鸣。
他转身欲走,却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平静的望向城门口方向。
※※※
寒风卷地白草折,一人一骡入空城。
腰间悬剑,手中提酒。
抬手揉了揉眼睛,轻喃一句:“好大的风呐。”
话音刚落下。
风轻云淡,和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