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链应声而上,将三只蛇头尽数捆起,越勒越紧。
林安嵛看到琳琅这番动作吓得她心也颤了胆儿也黄了,赶忙冲上前来,把琳琅拖到火线后方:“你可吓死我了!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琳琅表面答应,眼睛却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怪蛇。
拘魂链从蛇头一圈一圈缠至蛇尾,就好似恶蟒缠食一样。
后面被百鬼金绳制住的鸡首怪兽见此情景再次躁动起来,发出几声乌鸦般阴森凄厉的啼叫。
昆仑怕鸡首怪兽逃脱,再次施咒收紧绳网,怪兽几番挣扎都毫无效果,心知挣脱无望竟然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
那三头怪蛇听闻鸡首怪兽的哭声也随之发出一声悲鸣。
两兽哀泣和鸣,声声泣血。好似青娥送郎出征,伯牙泪别子期,老妪痛埋幼子,直叫人哀其所伤,悲其所悲,无不动容。
然此时怪蛇之声陡然凄转,达声之极高之时戛然而止。
三头登时重重垂落。
鸡首怪兽眼见如此,再次长啼一声,竟落下两滴泪来。
林安嵛听着它们声声悲切,觉得十分可怜,想要劝昆仑和千冢网开一面,却见那鸡首怪兽口中吐出一滩鲜血,颓然倒地。
两怪也随即化为丝缕赭色毫毛,飘落于地,再无生息。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千冢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随即瘫倒在地,又变回了白猫模样。
林安嵛急忙上前抱起了千冢,眼眶即刻红了起来:“千冢!千冢!你没事儿吧?你别吓我啊!”
昆仑将身子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没事……他只是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林安嵛止住哭泣回头望向昆仑,昆仑勉强咧开嘴唇笑了笑,露出他好看的虎牙:“看样子,我们得在这儿多住几天了。”接着就“咚”的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变回了黑猫形态。
林安嵛强忍着眼泪把它们抱起来,琳琅赶忙上前帮忙接过了昆仑。
它的身子又软又小,林安嵛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和柔顺的皮毛。
它们耳尖的绒毛、绵软的小肚子、粉嫩的小肉垫,无一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她曾无数次幻想这般的怀抱与抚摸。
她以为那一定是最香甜温暖的体验,像咬下一口烤得微焦的棉花糖,伴随着酥脆外壳的绽开,蓬松黏软的醇厚口感在唇齿间漫延。
可如今这指间的温存却让她心疼不已。
林安嵛轻轻把千冢放进被窝里,又从琳琅手里接过昆仑放在千冢身边。
屋里的摆设碎了一地,桌椅全被踢翻。
林安嵛拿起笤帚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房间。
琳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安嵛,不是我狠心,今晚的事你都看到了。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可是黑白无常啊!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以后像这种九死一生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林安嵛一下一下机械地扫着地,一言不发。
琳琅叹了口气:“安嵛,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千冢绝不是你的缘分!你不能对他动情!还有那个昆仑,他抱你的时候你脸红心跳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不会对他还有什么念想吧?”
林安嵛依旧沉默不语,打扫着战后的残局。
“无论你喜欢哪一个,仙凡相恋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等他们伤好了,就让他们走吧。以后……别再见了。”
琳琅愈说,声音愈有些哽咽。经此一晚,他们四人已是过命的交情。她又不是薄情之人,又如何真有这样的狠心?可是比起他们,她更在乎林安嵛的安危。如果和昆仑、千冢再有交集,就势必会引来更多她们根本无法招架的事情。无论是山精野怪也好,游魂厉鬼也罢,任凭哪一个都是她们根本无法对抗的存在!她没有能力在这样的危机下保护林安嵛,就只能尽力让林安嵛远离这样的危机。
“安嵛……”
“我舍不得……”林安嵛打断琳琅的话。
“我是对千冢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昆仑抱我的时候,我也的确脸红心跳。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喜欢,可是我知道,他们俩个,我一个都不敢高攀。”
林安嵛背对着琳琅轻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仙凡有别,他们不是我能爱慕的人。所以现在,我只是想和他们做朋友而已。如果这就是喜欢,我会把我的这点喜欢全藏起来,我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我答应你,我绝不会与他俩有男女之情的往来……我只是,舍得不从此以后就不再见了……”
林安嵛抽泣起来,抱着扫帚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夏琳琅自诩是个坚强的人。十四岁时爷爷去世,她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倚靠。她哭了三天三爷,哭干了眼泪。从那时起她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可这会儿却怎么觉得眼睛酸酸的呢?
她知道林安嵛从前过得苦,内心里卑微的不像话。这些年她孑然一身,刚体会了些情窦初开的滋味就如此伤情。她替她难过,更替她不平。林安嵛这么善良的姑娘,老天为何非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鼻涕堵住了鼻腔,就张开嘴小声的呼吸。等到眼泪终于止住,她用手胡乱擦了擦眼角残存的泪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林安嵛的肩膀:“没关系,如果你决定了,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