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三不敢把话讲太大了,哥,你不用有什么歉意。”
“为啥?”
马三言道:“哥,你确实仁义,也确实善良,正因如此,你才会有这种愧疚之感。我从八几年起就在德外混社会了,四九城的流氓,还有周边的,像廊坊的、天津的,我都打过交道。哥,如今可是新世纪了,不再是八、九十年代咯。那时候讲究感情,讲究口碑,讲究仁义。那个时候看一个大哥行不行,不是看他有没有钱,而是看他的口碑好不好。要是口碑不行,就算再有钱,社会人也瞧不上他。可现在呢?哥,现在拿什么衡量,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实力。”
“没错!反过来讲,哥,倘若今天你没有这样的地位,不认识勇哥,也不认识那些所谓的公子,更没有这些兄弟帮扶着你,你觉得铁柱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会让丁健走吗?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颗钉来?丁健就算再会打,再会磕,被二十个人围住,每人拿着一把五连子,他敢乱动吗?他要是敢动的话,我把头给他。一切的面子不都是看在你的份上吗?因为你够硬气。哥,所以我觉得就算要去,也不用给太大面子。哥,去是因为你仁义,你也可以不去。人到了就行,可千万别给钱。”
加代回应道:“我得多蠢,我会给钱?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去站一下,说句话就行了。”
马三说:“我就怕你到时候一时冲动,又给拿钱,又给拿东西。哥,对待同辈的,比我们大的或者比我们小的,我都支持你给拿点钱。但是对老痞子可给不了钱。这帮人的嘴可不太好。前脚拿到钱,转身就会传出去,说深圳加代来给我道歉了。你给二十万,他敢对外说百万。哥,实在没必要啊!”
“我知道,这道理我能不清楚?”
“你清楚就行了,哥,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行。”当天晚上买好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
第二天上午,回到深圳,和兄弟们见了面,加代一挥手,“下午跟我去珠海,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兄弟们都答应了。下午加代带着身边的二三十个兄弟一同前往珠海,先到了铁柱的公司。与其说这是公司,倒不如说是据点。这是铁柱的兄弟给他的。铁柱整天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公司里。来到公司,走进办公室,加代一摆手,“大哥。”
“哎哎,兄弟。”
“真是贵客啊!”两人这一握手,铁柱说道:“请坐,兄弟们,都请坐。”
一番寒暄后,铁柱说:“代弟,这一晃都一年多没见了,你模样一点没变,不像我已经老咯。”
加代说:“谁不会老啊?我也老了。”
“晚上别走,一起喝酒,一起吃饭。”
“大哥,兄弟我既已到来,那就把这事儿讲清楚。我晓得你心中定然不痛快,你直接跟兄弟想说啥就说啥,你瞧瞧你想要个啥说法?”
“你这么说,倒像是大哥不讲理了。这事我也打听过了,的确是葛老六做得太过了。他跟那女人相识好些年了,把孙玉山给骗了。这事我也询问明白了,我骂了他一通。可你看骂归骂,这玩意儿就是他人品不行。丁健过来不单把钱抢了,还把他腿卸了。他的腿现今还没接上呢,大夫说了往后这腿就接不上了,废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啥呢,代弟,丁健还是过分了些,你说是吧?”
“对。所以说我过来问问你,大哥,你是啥意思?”
“如此,咱们是老相识了。大哥若要说过分的话,那就是我不仁义,我不讲究了,就给他拿钱吧。”
“拿多少?”
“丁健抢了两千万,这钱得归还失主吧?让他额外多拿一千万,算是赔偿了。代弟,你看我这要求过分不?”
“不过分。”
铁柱一听,“那要是行的话,等老六这两日腿包扎好了,我就组个饭局,把他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把这事了结了吧。”
“行,大哥,你看你提完了,就轮到我提了,我来了也是有话要说的。”
“你说吧。”
“我认为吧,这是打得太轻了。”
“啊?”
加代说:“我说丁健打得太轻了。当时就应当把他销户。因为按照古话来讲,这叫夺妻之恨,社会人最难以忍受这个。现今你出面要三千万。我加代肯定是不会给的。丁健手里有钱不假,但也不会给。大哥,一方面,我说打得轻了,另一方面你要钱,我们又不打算给。那怎么办呢?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加代说:“只剩下打架这一条路了。我们就别再谈了。大哥,打不打就看你的选择了。我今天也带兄弟们过来了,你要说打架,我们就比划比划。你要说不打,这事就此作罢,好吧?以后不论是姓葛的,还是姓什么的,再挑事找茬的,我就只冲你一个人说话。”
“代弟,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呢?”
“你怎么理解都成。我人都来了,珠海的社会人士也好,还是哥们兄弟也罢,不会有任何人说我加代不仁义的。我来看你了,可你却不领情,那怎么办?打架呗。”
铁柱一听,“代弟,我是很尊重你们的,但你们没把我当回事啊!行了,晚上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回深圳去吧。珠海这地儿不大,人也不算多,就这么些人,谁也说不定啥时候能用得着谁,咱们就事上见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大哥,话我可说清楚了。你要是想打架,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给我打个电话,随时随地,明白不?”
“明白。”
“行,那我走了啊,我可不是没来看你啊,大哥,我来看过你了。”加代站起身,带着兄弟们回深圳去了。
铁住作为在珠海最早一批混社会的人,这些年能够没倒下,必然有其独有的过人之处和拿手本领。
加代在返回深圳的途中,接到了铁柱打来的电话:“代弟呀,你这是走了么?”
“大哥,我是走了。”
“你既然走了,那我跟你说件事儿呗。”
“你说吧。”
“那三千万不给,是吧?”
“不行的话我就掉头回去吧。大哥,你看是我没把话说明白,还是我没亮出家伙的缘故啊?我现在回去。”
“不是不是不是,我就再问一遍,肯定是不给了,对吧?”
“对,不给。”
“其实也不是没有,是吧?”
“有,三个亿都有,就是不给。大哥,没事,你有啥话就直接说,你说啥我都能接受。”
“行,那我就啥也不能说了,再说就多余了。”
加代说:“大哥,全是废话,怎么理解就看你自己了。”
“行,好。”啪的一声,铁柱挂断了电话。
江林说道:“哥,得防着这人啊,这人可能会整点别的事儿。”
“我怕他干啥呀,你让他来。”
“反正我这个话......”
加代一挥手,“我知道。”
当天夜里,兄弟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过去了四五天,一切都极为平静,没有人来找加代。兄弟们也都各忙各的,忙自己的那一摊子事。丁健和郭帅也已经从三亚回来了,到深圳与代哥会合。加代都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准备回北京了。
当天晚上快十一点了,刚跟朗文涛等人喝完酒的加代刚回到深海国际酒店房间,准备去洗澡,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没有显示号码,电话一接,“喂,你好,哪位?”
“是加代吧?”
“你是?”
“当年你在深海国际八零一八那房间,还有印象吧?心里边还能记得住八零一八吧?”
“你谁呀?”
“当年在那屋里,你和欢哥聊过啥,和强哥聊过啥,我清楚得很,我当时就站在旁边,我手里拿的可是 AK47。兄弟,日子过得不错吧?”
加代问道:“你是哪位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哪儿,我也知道你在深圳混得不错,发展得挺大的,找个时间,我到深圳跟你见一面。”
“行,欢迎你。”
“好,那就这样啊。”说完,电话就挂了。
加代心里很是疑惑,这是谁呢?到底是什么人。若是金昔接到这样的电话,恐怕会紧张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但加代像往常一样睡觉,因为他接到过太多这种无聊的电话了,真真假假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电话又响了,还是不显示号,代哥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说:“中午十一点,还有二十分钟,我在深海国际 VIp9999,摆了一桌,来了不少朋友,你过来一起聊一聊,一起坐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
“来了就知道了?这里边儿有不少你认识的朋友,过来坐一会儿。”
“行,你等着我。”
“好,我等着你。”
江林说:“哥,我把兄弟们叫上。”
加代说:“这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叫了也没啥用。而且他提到八零一八,那是当年我救左帅、马三跟张子强谈判的房间,那房间这些年没人住了。”
“那这人是张子强的兄弟?”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叶继欢的兄弟,或者是另外一伙的。江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
“哥,有什么你说。”
加代言道:“那日那时在房间里共有三十一人,我仅认得张子强与叶继欢,其余人等我皆不识。后来我听闻张子强为了与我商谈,还从香港雇了一帮人,当时约莫有十五六个,也就是说那晚商谈之时,房内共有三拨人。”
“哥,那你估摸这是冲啥来的?”
“不知,反正绝非好事。”
“那我们这边......”
加代表示:“你将小彪子、铁驴、丁健、孟军、左帅、耀东喊来,你们几个随我去。”
“哎。”点头应下后,江林便去打电话了。
加代把二十四五个,真正铁心,且真正敢战的主力干将悉数带上了。当时江林总共预备了十车人。加代带领五辆车在前方,江林领着五辆车在后方。
加代的车方才停在深海国际楼下,电话就响起了,加代接起电话,“喂。”
“你怎如此惧怕我呀?带这么多人来,我是请你吃饭,并非打你来的,亦非绑架你,你惧怕什么呀?”
“你望见我了?”
“哎呀,你自何处而来,我皆知晓。加代,我很看得起你,欲与你见一面,相识一下,一同吃口便饭,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着实没有必要啊。”
“行,我上去,我瞧瞧你是何人。”
“行,你过来吧。”
电话挂断后,加代带着几个兄弟一同上楼了。到了 VIp9999,推开门的刹那,加代望见里面坐着董奎安、海涛、东莞的几个老痞子,广州的几个老痞子以及深圳往昔的老痞子,总计二十余人。主位上的人四十五岁左右,加代毫无印象。海涛挥了挥手,“兄弟,就等你了。”
加代一看,“你......”
加代刚要跟海涛说话,坐在主位上的大哥站起身,行至近前,“加代,你好,认识一下。”
代哥回过神,“你好!”两人一握手,加代询问:“我俩见过吗?”
怎能没见过呢,你当天在八零一八,我就在沙发旁站立着,后来你与强哥去房间里,我也跟着去房间,我在卫生间门口的位置,我拿了一把黑色的 AK47 你可还记得?”
加代摇了摇头,“不太记得了。”
“无妨,不紧要。你叫我英哥即可。”
“英哥?”
“对。”
“大哥,你贵姓啊?”
“没有什么姓不姓的,吃这碗饭的,我跟你们走横门的不一样,我是吃断头饭的,就叫英哥,别的都不重要。请坐吧。”
加代甚是厌烦这样的人,朝着门口一招手,“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