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了那些灼人的眼睛,轩辕琲抿了抿嘴唇,她突然很希望现在手里能有一碗北疆的马奶酒,好让她一口昏死过去。
“故作玄虚,想不到康王殿下平日还和聿先生学了观星测相的本事?这样盯着朕看,是朕的脸上写了退敌良策吗?”
面前这人究竟是长了是怎样的一条舌头?轩辕琲倒是很想把人按倒在地上,扒开他的嘴好好看看,那舌头尖上是长了莲花还是分了叉。
“野胡一族向来只在玉门关外的西域诸国间流窜,那天夜里却突然奇袭敦煌夜市,这很让人怀疑。”
虽然轩辕琲在行军打仗上不能和公仪殷相提并论,但在某些方面而言,她同公仪殷是拥有着一样的敏锐目光。
闻言,公仪殷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没什么回应,随即他转过身来抬了抬眉,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同。
“那你觉得他们是怎样出现在敦煌城的?”
“嗯……”
轩辕琲转了转眼睛,关于这一点,她也和某人一样还在困惑。
不过,如今既然像踢蹴鞠一样踢到她这里来了,她再扔回去恐怕只会让对方看轻。
沉默有些冗长,超出了公仪殷的预想,他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又拿起了那边图细看,像是觉得自己方才是高看了轩辕琲。
一瞬,轩辕琲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脖颈逐渐开始向上蔓延,而且蔓延得很快,同时让她感到很热,热到她不得不张嘴。
“强敌自西东侵,若要入敦煌,必要先过玉门关,此时玉门关不见有传书报信,想必那边早已陷入苦战!”
高声说着,轩辕琲险些破音。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大胆的猜测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宛如一道霹雳惊雷。
一时间,营帐内的众将议论纷纷。
“这怎有可能?!”
“即便苦战,也该有音讯传出……”
“那群野胡人当真如此凶残?!”
“不可能!!!”
七嘴八舌的议论终止于众人最为尊敬的老人家的暴怒。
丁老太守的拳头砸在了沙盘上,那是一只指节分明,而布着皱纹与些许黄斑的苍老的手。
轩辕琲被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不觉心神一颤,但她很快就镇静下来。
她不敢再开口,而其他人,也同样没有开口,也不知是不是和她一样数起了眼前丁老太守这只手上的皱纹的数量呢?
不知道这只手上的皱纹数目和丁老太守的年纪比起来,哪一个更多?
从指尖刚刚数到手背,丁老太守将手收了回去,轩辕琲的目光无所适从,低着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她又看见了众人投放过来的灼灼目光。
“是本王失……”
“康王燕王率军东西两分,这一路上消息只怕轩早已暗中传书知会了玉门关外诸国,石罕赦想必因此知道的。玉门不见派人传信上报野胡入侵,他们想来也是一早潜入了城中。”
这边轩辕琲刚要辩解是自己失言,公仪殷却一步向前截住了她的话头,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些时日敦煌城内西域诸国商队往来确实比平时要多了许多,难道他们早就混入其中窝藏在了城中?”
方才一时失态,丁老太守如今摸着胡子,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依旧沉郁。
自从脱身出城,一同驻扎在这军营之中,这位老人家的眼睛便失却了以往的奕奕光芒。
如果野胡人能凭借商队轻松无恙地混进城内,那么这代表这些商队所属的西域诸国也都背叛了大玄。
敦煌城乃至玄国西界疆土都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