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夏侯泊顿了一下。
谢妃在千秋宴当晚滑胎,经太后与皇帝一闹,滑得无人不知。心腹们对她腹中孩子的生父多少有些猜测,此时不禁八卦地偷瞄端王,试图打探他对此事的感想。
夏侯泊召来一名探子:“谢妃在宫中如何?”
探子:“滑胎之后,发热不起。皇帝大怒,说要彻查此事整顿后宫,还派了侍卫保护她养病。”
说是整顿后宫,但后宫这些年没有任何孩子出生,大家都明白这锅是谁的。
心腹们八卦的眼神更加热切,似乎想瞧瞧自己侍奉之主究竟有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夏侯泊停顿的时间比平时略长一些,眉间也隐隐染上了忧色。
心腹们莫名松了口气,却听他道:“胎都滑了,应该无人会再害她,此时还派人手保护,似有些蹊跷。”
心腹们:“。”
这就是你的感想?
这真的还是人类么?
夏侯泊:“总之想办法递张字条进去,说我想与她一见吧。”
此时此刻,谢永儿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怎样的风云中心。
她睡得昏昏沉沉,惊醒时还神智混沌,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去,渗入了枕头。
“你梦见谁了?”有人在床边问。
谢永儿迷迷糊糊地扭过头,夏侯澹正俯视着她。
“你一直在道歉。”夏侯澹唇角一挑,语带讽刺,“梦见端王了?孩子没了,你对不起他?”
谢永儿直愣愣地望着他:“不是。”
夏侯澹:“那是谁?总不会是我吧?”
谢永儿回过神来,闭口不答了。
夏侯澹“啧”了一声:“说说呗,反正现在大家都不用演了,你也死定了——”
“行了行了,我来吧。”庾晚音从他身后探出头,伸手摸了摸谢永儿的额头,欣慰道,“可算退烧了,这古代医疗环境真是吓死个人。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谢永儿还是不说话。
庾晚音转身去推夏侯澹:“你先出去,我跟她谈谈。”
夏侯澹错愕:“为什么赶我?”
庾晚音对他一个劲儿使眼色:“没事的,交给我。”
她关上门,重新回到谢永儿身边:“还难受么?”
谢永儿费力地支起上身,靠坐到床头,强打精神问:“你们也不必唱红脸白脸,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庾晚音笑了:“行,那我就直说。端王送了张字条进来,约你今晚在冷宫那破房子里私会。”
谢永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们今晚就得放我出去见他。”
“怎么,不放你的话,你还指望他打进来救你?”
“不。若是让他发现异常,我就失去了他的信任,对你们也就失去了价值吧?你想拉拢我,不就是为了套他的情报吗?”
庾晚音顿了顿,嘀咕道:“这会儿倒挺聪明。”
谢永儿怒道:“我本来就很聪明!我输给你是输在了信息不对称,你不要搞错!”
“你输给我?不对吧,我俩本来就没什么可争的。”
“事到如今说这种漂亮话——”
庾晚音认真道:“非要说的话,你难道不是输给了端王吗?”
谢永儿:“……”
庾晚音对着她苍白的脸蛋看了半晌,突然跑去搬来妆奁,道:“转过去。”
谢永儿:“做什么?”
“今晚不是要约会吗,给你做个妆造。”庾晚音扶着她的肩膀转了转,让她背对着自己,举起梳子开始给她梳头,“女生寝室八卦时间,你没经历过吗?”
谢永儿:“没用的,别对我打感情牌。”
庾晚音不为所动,径自八卦了起来:“所以你刚才真的梦到夏侯泊了?”
谢永儿紧紧抿着嘴,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
“这么卑微吗?”庾晚音连连摇头,“你还记得自己是现代女性吗?他明知道你会被太后逼着堕胎,还让你怀上了,这种无情无义的狗男人你还道歉……”
谢永儿抿不住了:“都说了不是他。”
“那是谁?肯定也不是夏侯澹啊。”庾晚音皱眉想了半天,一惊,“难道是我?你终于良心发现,明白我对你的好了吗?”
谢永儿:“……”
庾晚音一脸感动:“姐妹,恭喜你终于悟了,不过道歉就不必了,我这人心胸比较……”
谢永儿忍无可忍:“是我妈。”
“?”
谢永儿背对着她低下头:“可能是因为得知了你俩的身份吧,我梦见了一点穿进来之前的事。我穿来之前还在为了无聊的事跟她吵架,都没来得及道个歉。”
庾晚音本来是抱着做攻略任务的心态来聊天的,此时却不禁顿住了动作。
谢永儿之前说话一直拿捏着古人腔调,如今这样坦率直言,倒让她头一次有了“同类”的实感。
庾晚音想了想:“我穿来之前倒是跟我妈通了电话,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周末就去。听她语气神神秘秘的,也许是又学了道什么小吃,想做给我吃吧。”
谢永儿的头略微抬起了一点。
庾晚音却不说话了,周身气氛消沉。
谢永儿:“你是哪里人?”
庾晚音的心突地一跳。《恶魔宠妃》里的城市名,跟现实世界一致吗?
她继续梳头,试探着说了个最大众的:“北京。你呢?”
谢永儿:“a城。北京在哪儿?”
庾晚音:“……小县城,没听说过也正常,离你那儿还挺远的。”
谢永儿:“哦?你们那儿小吃很发达吗?”
庾晚音根本不是北京人,仗着《恶魔宠妃》肯定没写过,顺口忽悠她:“还行吧,豆汁儿听说过没,可好喝了。”
谢永儿果然遗憾道:“没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