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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泊声音安定:“何方狂徒目无王法,竟敢当街伤人?”他吩咐手下,“全部抓起来,将车上那尸身也拖下去,莫让这位公子受惊。”
他的手下领命助战,帮着庾晚音的暗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群“狂徒”。接着走到车前拖走了尸体,又恭恭敬敬将庾晚音扶了下来。
庾晚音:“……多谢端王殿下相救。”
夏侯泊故作不识,笑道:“你认得本王?俗话说救人救到底,公子的马车坏了,眼下天色已晚,不若让本王载你一程。”
哦,原来如此。
庾晚音脑中那个闪电般冒出的念头,到此时终于转完了。
方才那个刺客的表现,似是一早料定了她藏有武器,而且还对这武器的威力有所提防。
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有枪?她的子弹在这世上留下的仅有的痕迹,是在邶山上,而当时她明明乔装打扮了……
——邶山。
谁会去费心调查邶山上的痕迹?就算看见弹孔,常人顶多怀疑到夏侯澹头上,谁会想到那痕迹可能与她一介宫妃有关?
答案就站在她眼前,正对她微微含笑。
夏侯泊指了指自己的马车:“公子,请。”
这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大戏。杀她的和救她的,都是端王安排的人。
他们显然不是想要她的命,否则也不用绕这么大弯子,直接砍死她就完事了。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整一出戏都是为了逼她出招自保,以便摸清她带没带武器、这武器有何秘密。
端王在试探她,也是试探夏侯澹的底牌。
但到目前为止,他没能试出来。
庾晚音笑了笑:“那就有劳殿下了。”
她飞快地与暗卫交换了一个眼神,用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妄动,便从容登上了端王的车。
马车徐徐起步,夏侯泊坐在庾晚音身旁,笑问:“公子家在何处?”
“殿下说笑了。”庾晚音直接摊牌,“请送晚音回宫吧。”
夏侯泊便也不装了:“晚音没受伤真是万幸,还好我恰巧在附近,听见动静及时赶到。”他关切地看着她,“最近城里乱得很,你怎会在这时跑出宫来?”
庾晚音:“……有个臣子生了病,正巧我家中有个未出阁的幼妹心系于他,托我去相看。我便以探病为由,对陛下说想要出宫。他最近不知为何对我甚好,便答应了。”
隐瞒是没有用的,对方能跟踪她至此,就能查出她到过何处。她只能在言语间将岑堇天说得轻描淡写。
夏侯泊捕捉到了关键词:“你对他这么说……其实却不然么?”
从刚才开始,庾晚音心里一直有个疑点:夏侯泊完全可以迅速杀了她,再从她的尸身寻找他要的答案。但他却宁愿背刺几个手下,也没动她。
刚才那一幕发生在大街上,还拖了这么久时间,夏侯澹肯定已经听说了,说不定已经派人追来。这辆马车如此显眼,想悄然将她绑去别处也不太可能。这么说来,夏侯泊居然是真的打算将她毫发无损送回宫中么?
为什么?
庾晚音若是不了解夏侯泊的本性,对着他温情脉脉的眼神,很难不想歪。
但她太清楚此人是个什么老狗比了。
首先排除他对自己动了真心的选项。
她在心中迅速分析:她和夏侯澹只要出了寝殿大门,就一直持之以恒地演着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夏侯澹多有忍让,而她若即若离。也就是说在普通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
寝殿内部不知经过了多少轮血洗,剩下的都是不会泄密的人。
如果夏侯泊真的知道她的“天眼”帮了夏侯澹多少,还会多此一举来试探吗?
所以,他不知道。他说不定甚至还没放弃拉拢自己。
思及此,庾晚音缓缓露出忧愁的神色:“其实,我只是在宫里待不下去了,想出来勘察路线,准备日后找机会逃出城去。”
夏侯泊微微抬眉:“陛下不是你的良人么?”
庾晚音苦笑:“他喜欢的是我,还是我那时灵时不灵的天眼,想必殿下心中也明白。你们神仙打架,我等小鬼遭殃。事到如今,我对良人已经没了念想,只想跳出这处龙潭虎穴,安度余生罢了。”
夏侯泊诧异地望着她:“我心中明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与他并不相同。晚音,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从不找我呢?”
庾晚音:“……”
那个错误选项蠢蠢欲动地冒出一个头,被她再度重重划去。
这演技,搁现代也能拿个影帝了。就是不知道夏侯澹跟他对戏的话谁会赢。
夏侯澹……夏侯澹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沉不住气,派人拦下端王的马车?如今局势危如累卵,任何一颗火星都可能提前点燃战火,而他们还没做好布置……
庾晚音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她要稳住夏侯泊。
她闭了闭眼,在影帝面前兢兢业业地祭出了毕生演技,愁肠百转道:“晚音在殿下面前,自知比不过谢妃。”也不知演得怎么样,有没有表现出那种对汹涌暗流一无所知、满脑子只有恋爱的傻缺感。
夏侯泊:“……”
夏侯泊笑了:“晚音没有用天眼看到么?”
庾晚音:“看到什么?”
她等着对方说“谢永儿背叛了我”,却听到了一句预想之外的台词:“看到我的未来。”
庾晚音:“?”
“谢永儿曾说,她预见我挽狂澜于既倒,开创盛世,功标青史。”夏侯泊直视着她的眼睛,“她说的是真话么?”
庾晚音心中咯噔一声。
死亡二选一。
她若说“是”,等于给夏侯泊白送一波士气,还会让自己显得更可疑——明知道对方会赢,为何迟迟不投奔他?
她若说“不是”或者“没看见”,夏侯泊信不信另说,她自己能不能平安下这辆车都是个问题。
夏侯泊:“嗯?”
庾晚音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以前确实没有预见,只是私心向着殿下,所以才会用密信为殿下出谋划策。近日,我倒是梦到了殿下受万民朝拜的画面。但在那个画面中,殿下身旁之人并不是我。”
“哦?不是你,难道是谢永儿?”夏侯泊似乎觉得无稽。
说谢永儿就更不对了,他现在已经视谢永儿为叛徒,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谎言。庾晚音心中为谢永儿觉得可悲,面上却微露困惑之色:“似乎也不是谢妃。那女子长得有些像谢妃,却更年轻。又有些像小眉,却更端庄貌美。殿下注视那女子的眼神,是我从未肖想过的。”
这话一出口,夏侯泊不出声了。
庾晚音自己回味了一下,惊觉自己竟然歪打正着交了满分答卷。这个答案直接堵死了夏侯泊的所有下文,还合理解释了她先前的所作所为。
为何不接受皇帝,反而一心想逃?因为预见到了皇帝会倒。
为何明明喜欢端王,却迟迟不找他寻求庇护?因为他的未来里没有她的位置。
她有武器么?她会帮助皇帝么?当然不会,她只是一条被殃及的池鱼、一个可怜兮兮的炮灰。
庾晚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