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詹烈侯即将外任,惟恐她们生事,便将府宅一分为二,把她们隔离开来。
詹府筑起高墙,又过了郊践和习战两个转场,故事才终于落到了风筝上。
清明时节,戚家公子戚友先欲上城头放纸鸢,于是就派遣自己的家僮去让韩仲琦给他画个风筝。
韩仲琦画完了风筝,看到外面清明好景,心生所感,偶得一律,便在风筝上题了一首小诗。
“书成莫怪景萧条,
摩竭诗中画自饶;
一字千金知太重,
只愁放不上青霄。”
家僮把题了诗的风筝交给了戚友先,戚友先一脸欢天喜地在城头放着风筝,不料风筝断线,正好落到了隔壁詹烈侯的小妾柳氏院中。
柳氏虽然嫁给了詹烈候这名武将,平素里却喜好附庸风雅。
她见风筝上有人题下了一首好诗,就想跟着附和一下。
只是,柳氏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诗才。
于是,就把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詹淑娟找来,让女儿淑娟在那首风筝诗的后面也题了一首小诗。
“和诗非显内家才,
寄与旁人莫浪猜。
线断风筝寻复去,
藁亡诗句忆还来。”
让女儿詹淑娟在风筝上题诗只是柳氏无意为之,却不想,由此引来了无数误会,这才暗点了风筝误的戏题。
风筝断落,戚友先的书僮寻着线索从柳氏那里索还了风筝。
回府之时,正赶上公子戚友先呼呼大睡,书僮便把风筝交给了韩仲琦。
见到风筝上有女子附和了一首小诗,韩仲琦大为心动。
一询问,才知道隔壁詹家次女詹淑娟貌美而有才学,他猜想这诗定是詹家二小姐所写。
这韩仲琦也是个风流机敏的人物,他对詹家二小姐起了心思,于是,就在风筝上再题了一首求婚诗放上去,故意把风筝线弄断,让风筝落到詹家,然后,再让书僮假借戚友先的名义去索还。
谁知道这一次,天上却是刮错了歪风,风筝一下落到了詹家另一个小妾梅氏的院中。
梅氏膝下也有一女名为爱娟,长相丑陋,性格粗鄙而又急色,韩仲琦弄断线的风筝落入梅氏院中,偏又被詹爱娟捡到了。
“才起牙床宝髻偏,
恼人春色困人天。
梧桐不落春间叶,
何为秋声到枕边。
奶娘!
方才窗子外面,是甚么东西响了一下?”
林小琳扮演的詹爱娟一出场,台下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她的腔调太古怪了,不是正宗的丑旦,有股正旦扮丑的味道,听起来好搞笑啊。”
“是啊是啊,而且,她的妆也属实太过惨烈啦,再配上她那蠢萌蠢萌的表情,简直要笑死我!”
“我认识她,她其实不丑,真人很漂亮哒。”
……
台下这阵哄堂大笑对戏台上的演员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影响的,尤其是本就没有多少舞台经验的林小琳。
一听台下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林小琳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在她一直谨记着沈老师的叮嘱,在台上若是遇到慌乱之事,就往后台找寻沈老师。
目光转向后台,正看到沈老师冲她微微一点头,以眼神示意她去看台上那名老旦,那个与她演对手戏的演员。
一看那名老旦,再想起之前的戏词,林小琳立刻就回到了戏里。
台上饰演奶娘的老旦看着林小琳笑道:“是个题了诗的风筝!”
看到这只风筝,又听奶娘说起昨日二小姐淑娟也捡到一只风筝还题了诗,后又被戚家公子戚友先的家僮索还了去的事。
听完奶娘的闲言碎语,詹爱娟忍不住轻浮笑道:“这戚家公子,原来也是一个风流知趣郎。”
她误以为题诗的乃是戚友先,便嘱咐奶娘等戚家书僮再过来讨要风筝时,便以妹妹淑娟的名义邀请戚家公子月夜相会。
不料,这个书僮早就被韩仲琦买通了。
最终,是韩仲琦冒充戚友先过来去赴那所谓的詹家二小姐詹淑娟的约。
看到这里,宋昕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
妙啊,太妙了。
这构思也太精巧了。
以一只风筝,引出无数误会,故事不断反转,还有其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实在是太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