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庄长辛:“陛下今日交代了我,让我给内书堂再找个算学夫子,要教会他们看账算账。”
内书堂是宫中教导太监读书的地方,一向由大学士领着教导之责,当然,只是挂名的,具体课业都是另找了人来教,每年都有二三百名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二岁以下小太监被送到内书堂读书,现在的司礼监掌印一鸡从前就是内书堂里学得最好的,先帝爱惜他的聪慧,才把他赏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当陪读太监。
庄长辛苦笑:“陛下手段一贯刚烈,又怎会任由前朝推诿牵制?钱御史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今天晚上饭都吃不下了。”
他的语气俏皮,李从渊不由得一笑,笑完了,李从渊深吸一口气:
“罢了,我这有个人选,明日早朝我会向陛下举荐。”
“您是要举荐这人教算学,还是举荐他清算太仆寺账目?”
庄长辛不过随口一问,倒是让李从渊怔愣了片刻。
“看他自己的意思吧。”想起那人的脾气,李从渊喝了一口清心败火的桑叶泡水。
乾清宫里,沈时晴刚说晚上要去长春宫,就听见一鸡轻声说:“陛下,娘娘今日应是不方便。”
又跑宫外玩儿去了,今日不方便去找。
明白其中的意思,沈时晴笑着点了点头,从能够踏出宫门的那一天起,这一道皇城就再也管不住林妙贞了,每隔一两天她总要出去一趟。
沈时晴体谅她被关得辛苦,只让四鼠小心护着林妙贞,其余的一概不过问。
两人刚说完没多久,前面守门的小太监小心禀报说皇后派了宫女过来传话,请皇爷晚上过去用膳。
这是林妙贞从宫外回来还带了好东西的意思,沈时晴当然应下。
批奏折一口气批到了晚上,再下一道旨意申饬英国公府做做样子,天色完全暗下来,沈时晴才想起自己和林妙贞有约在先。
最后看一眼吏部的折子,她随手将之放在一边。
整个大雍多少官吏,连个能算账的都照不出来了,何其可笑?
长春宫里,林妙贞欢欢喜喜地给她献宝:
“你看这块缎子上的花纹,这是绣的鼓楼大街的道路图,据说外来的客商都喜欢得紧,你说咱们把大雍朝的疆域图也绣出来怎么样?当然这活儿我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我这有两个得用的女官,让她们带着绣娘绣也不错。”
沈时晴捏着缎子上的一角,面上带着笑。
这块缎子的上的颜色叫“秋银杏色”,还是她调出来交给了乐清公主的染坊,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在林妙贞的手里又见到了。
“好,姐姐喜欢就尽管去做,你把大雍疆域图穿在身上也好。”
林妙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当是被打趣了:“我是要给你绣了当明年的生辰礼,你怎么又编排到了我的身上?”
沈时晴还是笑:“姐姐给自己也做一件吧,我知道你喜欢。”
林妙贞看着“赵肃睿”的脸上,心中轻叹,她知道最近自己这弟弟也不好过,想做的事情推不动,这才想着哄他开心下,没想到又被反哄了回来。
“等我找我的女官来算算,怎么能把你那么大的一副疆域图给缩在衣料上,说不得还得格外弄个宽幅料子出来。”
林妙贞随口一说,沈时晴眼中突然一亮。
“姐姐,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就可当是给我的生辰礼了。”
“什么事?”
林妙贞看向“他”,竟看见“赵肃睿”竟然极为畅快地笑了。
“沈三废啊沈三废,你窃占着朕的位置不放,不会真以为就能从此颠倒乾坤吧?怎么?你是想修改《大雍律》?还是想让女子也能据有田产?又或者你能让女子也科举,从此登阁拜相?那你当个皇帝还真不够,你得当个神仙。”
赵肃睿,你说得对。
那我就先试试。
“姐姐,我想请你上书,奏请让内书房教宫女读书。”
沈时晴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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