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飞衢吓得心胆俱寒,“我哪有那样的胆子!若真是我做的,不更该瞒着你吗,又怎会说出来?”
胡氏听着有理,方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不过,不是你却还是谁呢?是老大,还是老三?”
“大哥那人最是假正经的,即便在外头眠花宿柳,他也不会带回家中,免得误了他正人君子的形象。若说三弟倒还有可能。”
“三弟才娶了新娘子,竟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他胆子也忒大了。”胡氏不悦道。
“夫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嘛,一向是色胆包天的,三弟未娶亲之前,就听得在外头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如今虽然成了家,三弟妹是个良善人,未必降得住他,你且看三弟这些日子天天游荡在外头,便知他做些什么事了!”
“三弟这样不成器,倒可怜弟妹还被蒙在鼓里,我得提醒提醒她。”胡氏来了精神,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温飞衢忙拉住她,“别人家的事,要我们操什么心!顾好自己就行了,你这一个不好,别牵连到我头上,往后我在三弟面前还怎么做人哪!”
“你放心,我不说出你就是。”
“那也不成!”温飞衢急道:“娘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好了,咱们安安分分过咱们的日子,惹这些不痛快做什么呢?”
胡氏正在兴头上,如何肯听,无奈温飞衢下死劲狠劝了几句,胡氏坳不过他,只好先答应下来,哄着他睡下再说。
隔日,胡氏将温飞衢打发走,自己却来给温老夫人请安,一面将温飞衢所言之事悉数抖搂出来。老夫人果然气了个倒仰,立刻便要将孙子喊来训话,胡氏便假意劝慰一番,说此乃家丑不宜外扬,还是先按下不提的好。一面却欣欣然走了——她知道老太太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温老夫人果然咽不下这口气,一边暗骂孙子不争气,一边替孙媳妇不值。待玉言来荣福堂时,她便和颜悦色道:“言丫头,你最近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只管说给我这个老婆子听,我虽然不中用了,还是能为你做主的。”
玉言笑道:“老太太您说什么呀,谁敢给我气受!自打来这府里,我的日子舒服得很,比在娘家还快活呢!”
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温老夫人试探着道:“听说衡儿这些日子常往外头去,你可知有什么事?”
“他们男人家的事我哪儿知道,想来玩玩打打的也是寻常,不闹出格就好了。”
“照这样说来,衡儿他仿佛对你很好?”
玉言诚恳地点点头:“相公他一向对我很好,并不因我是庶出而看轻我,这些日子他虽然忙了些,也时常抽空来看我,对我关怀得无微不至呢!”
她或许的确蒙在鼓里,又或许有所察觉却故作不知,但不管怎样,她必然未曾知晓全部的真相。这样也好,至少她现在仍是快活的,老夫人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暗暗叹一口气:有时候适当的糊涂,也是一种福分呀!
不过话说回来,胡氏的话也未必可靠,她这个人一向最喜欢推波助澜的,但凭温飞衢的一双眼睛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若是认错了人,岂不冤哉,还是等有了确实的证据再说吧。还是先将这件事压下去好了,温老夫人暗想,便闭口不提,仍旧与玉言说笑起来。
玉言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打压温飞衡,实是时机未到。游荡花丛算不得大错,她受的委屈也还不够深,若是现在就掀底,温飞衡顶多得一顿训斥。若是他不改过,等同于事无补,反而白费了一番功夫;若是他改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位初尘姑娘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从此竟不接温飞衡的客,只推说身上不好,可是别的客人来时,她的身子又奇迹般地复原了——真是怪事!玉言每每思之,都觉得惊奇不已。好在温飞衡虽然对初尘颇为迷恋,他却不是认死理的人,倚翠阁不止这一位姑娘,全颖都也不只这一家青楼,他仍有大量的猎物可以挑选,因此温飞衡仍旧日日游荡在外,如同蝴蝶迷恋花丛,乐不思蜀。
玉言看在眼里,深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