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恭疑惑地问道:“咱们怎么在岸边驻扎啊?若是遇到歹人偷袭,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说着他指指不远处一片树林道:“倒不如在那边的树林里歇一宿,既便于隐藏,也便于脱身。”
山羊胡子笑着拍拍王允恭的肩膀道:“小老弟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姑且不说有没有人打咱们的主意,就是真来了,咱们也不怕。更何况,在这岸边宿营,乃学得是一辈古人,此人名叫韩信,估计你没听过,这人是汉朝高祖皇帝刘邦子的大将,当年他与别人交战,就是用的背水阵以弱胜强,咱们仿效他的做法,也学一个背水宿营,贼人便不敢轻易来找咱们的麻烦了,这才是我的用意啊。”
见山羊胡子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王允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和大家一起找柴火,点起一堆篝火,一如那日在庙中一般光景。
今晚,天上有新月如钩。早春的河边天气还是颇冷,光亮称不上皎洁,尤偶有不断掠过的云彩,使得月光时明时暗,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一片朦胧。
入耳的是滔滔的水声,与白日不同,白日里还能看得见奔腾向前的滚滚河水。此刻,站在岸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是凭借想象,想象着逝者如斯夫,想象着奔流到海不复回。
大家草草吃些东西,围坐在火堆旁,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谁都没有说话,白日的喧嚣在夜色、月色下变得安静,亢奋的精神也渐渐被抚平了,这样的夜才更能让人去国怀乡。
约莫二更时分,王允恭见大家都已经有些倦意了,便向王重霸问道:“咱们在济河边上背河宿营,可要曾安排哨卡?”
王重霸还没回答,边上的山羊胡子笑了笑道:“小兄弟,你也着实谨慎了,这荒郊野外的,难道还有别人来追杀不成?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错,可要是时时处处都担心防备,那咱们也就不要做事情了,过虑了,过虑了。”
王重霸也附和道:“咱们就在这里歇息一宿,聊也无妨,更何况在他的地盘上,没有事儿的。”
王允恭一见二人没有这个想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往季然那边坐了坐,烤火取暖起来。
季然将自己身上的厚衣解下给王允恭披上,王允恭还要推辞,季然道:“你披着吧,我不碍事。”
王允恭笑了笑略带些不好意思地道:“总是要哥哥来照顾我,实在不好意思。”
季然也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毕竟刚才坐得久了,难免有些经络不畅。他才抻了几下,便回到自己坐的地方,将头凑到王允恭身边道:“有人来了。”
王允恭吃惊地看着季然,季然朝他点点头,于是王允恭故作镇定地对王重霸他们道:“咱们在这里露宿,水声太大听不见远处,天色太暗也看不见远处,大家还是小心点啊。”
季然本以为王允恭要直接提醒,却没想到他还是含糊其辞,不禁皱了皱眉。
山羊胡子很是不屑,站起身来,走到王允恭身边,一脸不高兴地道:“小兄弟,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胆小·······”
话未说完,便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竟插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声高喝,距离百十步的地方突然竖起二十几个火把来,这群人迅速向这边靠拢,没等王重霸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三面被围,剩下一面是背后的济河,果然实现了山羊胡子背水一战的想法。不过,现在却不是互相抱怨的时候,见事不好,王重霸等人也赶紧抽出佩刀,站起身来准备迎战。
水声如同奔马,奔腾向前。风声如同飞鸟,呼啸而过。火光如同波涛,跳跃不止,将每个人都映得火红一片,一如傍晚的霞。
来人中闪出一个壮硕的汉子来,借着火光去看,那人生得孔武有力,约莫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得倒是不太考究,一件粗布衣裳,他左手握在挂在腰间的刀鞘上,笑着对王重霸等人道:“哪里来的游吃队(四处流荡的土匪)?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一进曹州就盯上你们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高个子周边几个小喽啰也呼喊着,叫大家放下武器。
王重霸垫着脚一瘸一拐上前抱拳拱手道:“这位排琴(兄弟)辛苦,都是吃搁念的(江湖人),不要动青子(刀子)。”
高个子上下打量了王重霸一番,冷笑一声道:“相家(内行人)啊,老荣(小偷)?”
听了这句,王重霸身后的小胡子不干了,站到王重霸背后朝高个子喊道:“你几时见过成群结队的老荣?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