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秦志查处细作的手法本就不合规矩,只凭他们今日听到阿程说起那个叫小蛮的孩子前后一番遭遇,几个在丽云坊嚣张无比的人,也觉得侯府和伯府太过猖狂霸道。
那样的情况下不远远逃走才是傻子,那父子俩哪里有一点细作的精明狡诈?除非这小伙计在诓骗他们。
可兰鑫都亲自过来了,而且很明显躲在暗处听了许久,并未对那小伙计的话有丝毫质疑,这说明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一时间屋内几人都沉默下来,偶尔只能听见阿程压抑着的抽泣声。
兰鑫和张校尉几人十分理解这对师徒此时的委屈和惶恐,心里都生出来几分愧疚之情。
最终兰鑫尴尬地先开口道:“事先不知几位是被兰旷指点着过来的,也不知几位的真实身份和来意,倒是我莽撞了,几位莫要见怪。”
张校尉见兰鑫服软致歉,反倒不自在起来。
他和兰鑫的身份地位比起来,天差地远,就是秦志在兰鑫面前也必须恭敬有加。
于是连忙抱拳道:“兰大人客气了,也是我等鲁莽惹了众怒,不怪兰大人。在下姓张,在西北军中忝任校尉之职。”
兰鑫十分给面子,不再一口一句“军爷”嘲讽对方了:“张校尉有礼。今日这事几位怕是被兰旷那厮利用了。
“刚才这小伙计跟你们说的都是实情,兰旷前些时候确实在此闯了大祸,险些闹出人命,他自己也吃了不小的亏。
“回去以后我叔父也责罚过他,可他毕竟与旁人不同,终究是皇家血脉,国公府也不便擅自惩处,以致于惯得他毫无敬畏之心,竟想出这等借刀杀人的恶毒计谋。
“兰谋实在惭愧,更对不住燕掌柜,险些又害了你们师徒。实在对不住。”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回身对着严琛深深揖了下去。
严琛忙上前扶起他,嘴中连道不敢。
兰鑫确实惭愧,上回的事情人家深知自己弱势没有计较,自己也在人家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再发生此事。
结果才过了不到两个月,阿程的腿的还没恢复过来,今日又差点因为兰旷遭了横祸,兰鑫都觉得自己没脸见这对师徒了。
兰鑫硬着头皮道:“今日之事待我回府后,定会与我父亲和叔父好好商议,必要想个法子好好惩治他,不把他这目无法纪的性子掰过来,日后必定会闯下更大的祸事,到时候我镇国公府也绝对容不下他。”
兰鑫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张校尉几人肃然起敬。
国公府百十年屹立不倒不无道理,这等家风令人感佩。
严琛没有说话,阿程却暗自撇嘴,国公府能做得了长公主的主吗?她还真不信。
兰鑫谦虚一番后,话锋一转:“至于前期兰旷为何找上回春药铺的麻烦,我以前还不明白,也曾质问过他,却被那小子找借口搪塞过去了。
“今日听了几位的话我约莫明白了,或许他也是受了他那位师父的指点,为着那个叫小蛮的孩子和他爹而来的。
“之所以找上这间药铺,无非是那孩子垂死之时,他们师徒收留过他一晚上,后来见他可怜,想给他一条活路,便让他在这家药铺做了个小伙计。
“这样的事情不止回春药铺在做,整个印月坊的街坊都十分同情和关照那个孩子,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兰鑫一番话,张校尉几人听得颇为动容,心里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