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半年里,温蒂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来。跌了不知道多少跤,也出了不知道多少血(就算交学费啦)。
她和罗长生说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不知道蜕了几层皮!这话一点儿不夸张。
做为企业的法人,肩上既有法律责任,也有对员工的责任,还有对自己这份选择,以及对家庭给与自己支持的责任。
虽然每天睁眼就想今天又要支出多少钱,但她必须用这并不粗壮结实的身板扛起来,要顶住所有的压力才行!
包括某客户今天突然告诉她停止合作或职位停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而现在,她面对陆大祥带来的“好消息”,必须做出抉择。
“二十万份简历加四千家公司的通讯录,卖一万两千元?”她半倚靠在桌边快速思考,努力不让脸上有太多表情。
到现在她还没习惯做到老板式的威严,员工们从心底也不大畏惧这位爱穿连衣裙的“温总”。
“怎么样,这价格还便宜吧?原本对方说只有简历,那通讯录是我砍价时加上的!”陆大祥得意地说。
“彼得,你不会遇到钓鱼执法了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陆大祥嘿嘿地笑:“那哥们和我在一个q群里,我们网上聊了有阵子啦。
他也是开猎头公司的,家里缺钱所以把简历库拿出来卖。要不是这样,谁乐意卖掉自己的资源呢?”
“你觉得这个价格很值?”
“那当然,这些简历到手,总比咱们现在一无所有要好吧?至少大家多个来源。”
“但是对方能保证是我们目前在做的行业吗?还有这些简历是不是猎头层面可用的?”
“这些咱们可以提要求,他按咱们要求供给。”
陆大祥看她还在摇头就有点着急:“你看,你又这样犹犹豫豫了,好机会也会放跑的。”
“我不是犹豫。”温蒂回答:“我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好好好,那我不催你,你仔细想,别弄得好像我要在里头拿回扣似地!”陆大祥赌气不说话了。
温蒂暗自叹口气。她想开口劝陆大祥,但是又觉得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能说服对方呢?
于是忍住了先自己琢磨。陆大祥见她这样以为她生气了,也别过脸去不吭声。
对啊,如果这事放在托尼身上,他会怎么说哩?温蒂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走了几步来到窗前。
她忽然想起赵唐讲过的一句话:做为领导,你要始终清楚自己想做一家什么样的企业!
温蒂忽然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彼得,这个交易咱们不能做。”她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大祥跳起来:“什么事情你一犹豫准保就没戏了!”
“你听我说。”温蒂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首先,咱们一起合资创业不容易,资金本来就不是很充裕,我觉得还没有要投资开辟资源渠道的时机。
现在刚刚成了几单,回款扣除人员开支和经营成本我们还是亏的。不是花钱的时候呵!
再者,就算找资源我也不同意采用这样的方式。你我都知道这是违法的,一旦出事那绝对不是一万二的问题。”
“他不说,你我不说谁知道?”
“天知道。”温蒂打断他:“为什么这是违法的?不就因为要保护个人隐私吗?
如果任何法律都可以在买卖当中被无视,那还要它做什么?我们创业,要合法经营。
如果让我做违法的事情,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觉得宁可我们自己积累,慢一点,但不能为快点获利就去冒险违法。”
“等我们挣到钱就不用违法了。”
“不,那时候你胆子会更大,会为了更多利润更明目张胆地违法!”温蒂不客气地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陆大祥挥挥手:“算了,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买就不买吧。”说完冷着脸往外走。
温蒂忙叫住他:“彼得,我不是要耍权威。但是你还记着我们当初想做家什么样的企业吗?
智亚始终记得,所以它成了了不起的猎头公司。我们要做成什么样的?你别忘了,做事要先做人的!”
“智亚、智亚,又是智亚。你中智亚的毒太深了。”陆大祥冷笑:“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智晟的温总,不是那个小顾问!”
说完摔门而去。留下温蒂一个人在房间里,泪水渐渐模糊了眼帘,面上满是失落和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