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了这么多年,生怕别人知道这座别院的存在,如今藏在心中的秘密终于可以对家人吐露。
朱婉宁的情绪非但没有平复,心中反倒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要是换做平时,朱婉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把人往这里带。
她买下别院的事,除了大哥朱兴安知道,就连亲生父母都没透露半分。别院平时的扫洒打理,都是专门雇人来做的,两兄妹没有别的事情,从来不会来别院。即便是来,也是假借做客的名义来的。也好在这片地方大多都是富户的别院,这些人家每年可能只来住一段时间,一连数年下来竟没有一人怀疑过。
只可惜现在,朱婉宁自己尚且没平静下来,一家子老老小小还全都指望她。
除了照顾全家人,她还得装得病势不轻。否则,她痊愈的消息一旦传到衙门人耳朵里,恐怕就要有人捉她回去继续坐牢。
这么多年了,她一个弱女子,居然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朱婉宁只觉得脑海一片混沌,脑袋里装的似乎不是脑子,而是搅拌在一起的一团浆糊。
饶是这样了,她还得打起精神安慰朱母,“娘,我不是说了吗?村里的宅子被人收走了,可咱们不是没地方住,这里就是咱家。”
这就是他们的家?
听到朱婉宁这么说,一群人都喜上眉梢。这种从高处摔到地上,再从第一上直接飞上云端的感觉,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更何况还是本来素养就不高的沈、朱两家人?
两家都落难的时候,本就互看不顺眼的两方还能勉强互相扶持,可危机一解除,两边人一言不合就斗起嘴来。
朱父朱母觉得这别人是自己亲生女儿的财产,最好的厢房理所当然该由他们来住。
沈老太在家里霸道惯了,当然不可能同意他们的安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朱婉宁都当了这么多年沈家的儿媳,沈家儿媳挣来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归了朱家。她是老沈家的一家之主,朱家人能住进来,已经是她沈老太大发慈悲!
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按照乡下人的做法拉扯吵闹。
沈老太虽说这两天能勉强走两步了,可毕竟还半瘫着,眼歪口斜的。再加上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哪里是朱家人的对手,拉扯起来脸上都被朱母抓了两道血痕。
朱婉宁听着这些争吵,头疼欲裂,嗓子干得冒烟。
要再这么下去,她不用装病,直接就能病成大夫所形容的那样。
她张了张嘴想要用声音压过几人,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嗓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叩叩叩——
就在这时,别院外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郊外的夜晚很安静,这敲门声来得实在有些诡异,就连吵闹中的两方人都安静下来,几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外。
朱婉宁定了定心神,让沈倩倩陪着她去开门。
她打开大门一看,只见外头一片皎白的月光,并没有看到敲门的人影。
朱婉宁刚松了口气,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披着月光走来,那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朝她看来。
“沈夫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