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把萝卜块递到康承跟前,康承不接,问:“这什么?”
白瑾回道:“冰块。”说着将萝卜块塞进了康承的嘴里,“没事就冷着个脸,不是冰块是什么?”
康承不怎么喜欢吃萝卜,觉得萝卜有股怪味儿,今天被硬塞了一块,觉得萝卜好像除了怪味也有点甜味,他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萝卜也有甜的。
康承被这么一闹,也忘了去计较白瑾想雕一只猪给他的事情。
刑临和谭君昊又开始玩起来了,康承在旁边看着,偶尔抬起头看看白瑾。
外面天渐渐黑了,屋内的灯光也就显得越来越亮。
康承就见昏黄的灯光下白瑾手里拿着把刀,心想别人家姑娘都是手里拿针绣花,到白瑾这怎么就变成拿着把刀雕萝卜了。
不过他稍微想象了一下白瑾拿针绣花的画面,胳膊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时候又觉得白瑾就应该拿把刀雕萝卜。
白瑾雕了一下午的萝卜,觉得自己都快成萝卜了,她也累得懒得做饭,到饭点了就让绿衣去张罗吃的,康承手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和刑临先走了,临走之前,白瑾把最后雕好的萝卜给了康承,那是一条通体洁白、飞腾而起的龙。
康承接过那条龙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刚刚光顾着看人了,都没注意到白瑾手里雕的是之前未完成的那条龙。
刑临走的时候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把谭君昊也拉走了,本来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冷清起来了。
在看不见康承的背影之后,白瑾关了门,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窗户外面的月亮升起来了,柔和却清冷的月光照进了白瑾的眼睛里,照的白瑾眼里冷冰冰的一片。
白瑾就这么望着天上的月亮,看着看着,脑子变得和月亮一样,成了一片空白。
外面有虫子往屋里飞,嗡嗡嗡的声音提醒白瑾关上了窗户,在窗户隔绝了月光的一刹那,白瑾心里想着:直到现在,康承都没跟她提过潘兰的名字,甚至连潘欣的名字都没提过。就连一个绿衣,还是她转弯抹角的从康承那讨来的,她本想借着从潘兰那要绿衣的事情试探一下康承的,结果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热闹了一下午的心,随着凉下来的风变冷了。
别人是不会给她公道的,她的公道,只能她自己讨回来。
刑临把谭君昊送去了药庐,并且以七月十五快到了为由吓得谭君昊缩屋里不敢出来之后,才跟到康承身后问康承,“王爷,我记得皇上说过那金牌是不可以送人的,你就这么给了白瑾,没问题吗?”
康承走在前面,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刑临摆了下手说:“没事,那金牌我也用不到,给她就给她吧。”
刑临听了,站在了原地,抖着胆子问了康承一句,“王爷,你这是在弥补什么吗?”
康承笼罩在月色里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很讨厌心事被人戳中的感觉,尤其讨厌被亲近的人戳中,讨厌到怒火中烧的地步,他回过头,少有的对刑临发了火,“谁让你这么跟我说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不知道吗?”
康承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刑临站在隐隐绰绰的阴影里,那是月光照在树上投出来的影子。
白瑾坐在椅子上,听见敲门的声音,就说了句:“进来。”
绿衣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了桌子上,然后一句话没说的退到了一边。
白瑾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身后站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更吃不下去了。
她转过头对绿衣说:“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绿衣低着头,眼睛自始至终的看着地面,依旧的面无表情,“不用了,下人哪能跟主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绿衣一句话,让白瑾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站起来面对着绿衣说:“你现在是给我脸色看吗?觉得我像要一样东西一样把你从潘兰那要来了很没尊严所以给我脸色看?还是觉得我自认为自己跟王爷亲近了就跟你耀武扬威?我知道你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我,所以拿什么主子下人的来讽刺我。我告诉你,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自己没本事,受点委屈就觉得所有人都在跟你作对,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让人跟你作对的价值!有时间在那悲天悯人的,还不如多读点书,免得再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白瑾一番话,把绿衣说的直掉眼泪,也把自己说了个透心凉。
因为她知道,她这不仅是在骂绿衣,也是在骂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