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律,谋反之人斩首示众,若有子嗣,十六岁以上处以绞刑,自己虽然有免死金牌,但二哥李季卿恐怕凶多吉少,大哥李霅已亡,如果二哥再因为李适之被无端戕害,李非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那封信是写给张守珪的,让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务必使用各种手段留下李季卿的性命,时局恐有巨变,让张守珪需提前厉兵秣马,静待时机。
次日一大早,李非先将书信让驾部选派驿官八百里加急送给张守珪,直到下午,感觉驿官已经走远,李非这才准备上奏。
牛浅浅尽管不知道李非都写了什么,但他清楚肯定和李适之谋反有关,所以一边帮李非整理朝服,一边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而下。
“夫人,若是我晚上未归,你就去找玉真公主。”
“嗯,我听相公的。”牛浅浅呜咽着回答道。
夫妻俩都没有说什么互相安慰的话,李非临走前,伸手将牛浅浅脸上的泪珠抹去,冲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三天时限已到,玄宗一直在金殿等着,他也想知道,李非卖这个关子到底是个什么,一听有人禀报李非求见,顿时来了精神。
“李非,三天时间已到,你想说什么?”
李非跪在地上,先是双手将官帽取下放在一旁,然后高声说道:
“臣李非,告发家父李适之谋反,证据确凿,请圣上立即下旨,让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朔方节度使王忠嗣集结兵力,对李适之形成合围之势,以防后患。”
尽管玄宗心中也对此有所怀疑,但从李非口中说出来,就等于直接宣布李适之谋反已经是铁定的事实。脸色一下子变了。
李非双手举起写下的奏章,高力士连忙接过,交给了玄宗。玄宗逐字看完之后,单手一拍龙案,口中骂道:
“好他个李适之,朕对他如此厚待,竟然谋反!真是罪该万死!传旨...”
说到这里,玄宗突然语止,看着跪在身前的李非,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把安禄山给朕叫过来,将李非先行羁押审问,传朕旨意,让高仙芝和王忠嗣集结兵力,密切注意庭州是否有异动,一旦有变,即刻围剿。”
“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如此。”李非听完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讲?”玄宗问。
“他这次谋反乃神明昭示,本来应该在两个月后起兵,可我一旦返回长安,李适之必然会有所警觉,可能会提前下手。李适之在庭州,地处偏远,兵力只有两万,离最近的伊州四百里,驻军八千,离沙洲玉门关七百里,驻军五千,肃州九百里,驻军四千。而肃州离京城也是九百里,那便以肃州为界,派快马和李适之抢时间,防止兵力转换,尽量防止李适之以节度使之权集结兵力。同时,高仙芝和王忠嗣应高调行事,对李适之形成威慑,尽量拖延他起兵的时间,或许有可能兵不血刃拿下李适之。”
李非话刚说完,安禄山挺着大肚子已经赶到,玄宗问安禄山:
“若李适之要反,你如何处置?”
安禄山看了一眼李非和他一旁的官帽,以为玄宗已经开始怀疑李适之谋反,李非是收到了牵连,连忙答道:
“当然先稳长安,抓尽长安李适之余党,防止内外勾结,然后由安西、朔方两处兵力对其进行合围,若圣上答应,臣可以亲自前往,势必能扫平叛党。”
“李非告发李适之谋反,说是有神明昭示,你如何看?”
安禄山完全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由李非告发,脑子一下子乱了套,想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算了,李非暂时刑部羁押,明日百官朝议,你们都下去吧。”
李非随即被卫兵带走,安禄山离了金殿,直接找杨国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