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黄酒递了过来。
秦酒咕咕畅饮,这才缓过一口气,可秦酒的面容却在老黄提着的灯笼光影下,越发的苍老发白。
“老了,没多少清闲岁月了。”
秦酒往酒肆走,清瘦的身影在风雪中越发佝偻。
黄幼安与秦酒并行在妖关古道上,行路缓慢。
“老秦,背了一辈子的剑,行走于人间至暗之处,却无昭世之名,值得吗?”
秦酒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回答道:“过去不值得,现在看,值得。”
“那我呢?”
老黄停下脚步,刚刚驯服的野马,在古道边等着他。
“我不知道。”
秦酒摇头。
老黄拍了拍野马健壮的身体,说道:“你看,这是我新驯服的马,叫赤骥,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秦酒背着手往前走,老黄则骑上了马。
一开始并行,可渐渐的,老黄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将秦酒渐渐的甩在了身后。
“老黄,你要去哪?”
“疯了很多年,过去的事还是气不过,去找他们要一个交代,我若回不来,酒肆就归你了,驾!”
老黄背长缨枪,策马入江湖。
“喂,老黄,有麻烦找我徒儿罩你啊。”
向来少言的秦酒,站在酒肆的门口,对着马蹄消失的方向喊道。
“知道你有个好弟子,别念叨了!”
……
是夜。
中州一道惊影如剑,灿烂般划过长空,直向敬亭山。
圣院墨池。
一名大儒睁开,凝观砚台内扰动的墨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好强的气息!”
大儒身影一闪,已出现在教谕堂。
大教谕韩举升早已站在堂前,身后有四名教谕,一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大教谕韩举升问道:“林道友,最近书院可收到各方拜帖?”
“未曾有名动之士,这气息,应是剑仙,难道是白玉京的长河道友?”林大儒凝思片刻,“要安排六院院长接迎吗?”
“由我去。”
韩举升迈步往前。
可就在此时,那一道惊影飘忽已至书院,从两座山间的云海掠过,随后消失不见。
教谕堂众教谕面面相觑。
韩举升神色颇有几分尴尬。
“斩龙山的那位回来了。”
“顾余生?”
身后,一名教谕一脸难以置信。
“他……他会是剑仙?”
“是十五先生。”
韩举升背着手往教谕堂走,气氛有些怪异。
同一时间。
圣院之中,亦有不少大儒和修行者感知到掠过云海的气息,在暗处窥看斩龙山方向,神色复杂。
敬亭山莫家领地,正趴在地上给一个婴儿当马的莫凭栏忽然站起来,身后哐嘡一声,刚刚还在咯咯咯欢笑的婴儿顿时哇哇大哭,随后一道人影闪来,冷不丁一记重拳砸在莫凭栏鼻梁上。
昔日狂野如烈马的瞿梁红穿一身火辣衣服,怒瞪着眼:“外面有你祖宗?看把儿子摔的……”
莫凭栏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的说道:“他回来了……我一直盼着这一天。”
“谁?”
瞿梁红眉毛一挑,随即明白了莫凭栏说的是谁,不由地一喜,她一笑,怀中儿子也咯咯笑了起来。
“改天去见见?”
莫凭栏先是点头,随即一愣:“啥意思?顾余生回来,你抱着儿子,咋比我还高兴?”
“朋友喽,不应该高兴?”
莫凭栏一把将儿子抢过来,细细看了又看,长长松一口气,但又变得不自信的样子。
“梁红,你说,咱家儿子像我不?”
嘭!
一拳砸来,莫凭栏从窗口飞上了天。
“莫凭栏,有种别给老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