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鹚闻言,轻叹了一声。她迟疑片刻,问道:“我……能摸摸你的赤蝶么?我不动它,就只摸一摸。”
秦阮点了点头:“冰鹚姑娘请便。”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冰鹚不是什么会存有坏心思的女孩,让她接触赤蝶也并无不可。
更何况,她的舞与他的阮声就像游鱼与活水一般相依相存,缺一不可,能得如此知音,实乃幸事。
亭中的气氛越发融洽。冰鹚小心翼翼地伸出未曾持剑的手,纤长的手指在红酸枝木阮身上轻轻滑过。
“分量虽不比黎国境内的紫檀,但也是匠人用一块生长在黎国之外的好木料做出来的,打蜡之后,颜色更显得红润好看。这把阮的确不错。”
秦阮惊奇道:“姑娘对木料也有研究?”
冰鹚摇了摇头,道:“研究说不上,但我师父也算是品鉴各类金石草木的行家,我自小跟着她老人家学武艺和舞蹈,自然也就跟着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这么说来,这位老师也是奇人了,”秦阮不无佩服地说,“与这样的人物比起来,我还是浅薄了许多。”
“我的老师算不得什么奇人,只是隐于山川河流之间的红尘散客罢了,”冰鹚道,“世上能人千万,我与老师都只是沧海一粟,米粒之珠罢了。”
她顿了顿,然后微微笑了。
“但谁又能说,米粒之珠就没有光华?芸芸众生,既生在人世,自有他的作用和价值。无需喟然自叹,妄自菲薄。漫天星辰,不也是由少聚多,才有了夜幕中的星河?潭池溪泉,江河湖海,哪个不是水滴凝聚而成?”
秦阮被她问住了。他低下头,仔细琢磨着冰鹚的话,心里渐渐涌起一阵感激和欣喜来。
“多谢姑——”
他再抬头时,冰鹚竟已不见了身影,就像从未来过。
淡淡的失落感像海潮一样覆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