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冰鹚才离开了。
秦阮背靠着墙坐下来,研了些墨,提笔写了几句《碎雪令》后,唇边露出了些笑容。
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子夜时分,又有人前来探监。狱卒毫无动静,似是睡熟了。
秦阮正在构思曲子,一时没有注意地上拉长了的影子,待到他抬起头来时,已有个陌生的黑袍男子在拿钥匙开门了。
他警觉地将谱子收在枕袋里。
“白秦阮,圣上有请。”
来人冷着一张脸,用绳索紧紧反绑了秦阮的双臂和手腕,一路将他押至圣乐宫中。
秦阮忍不住在心内讽刺了几句,若非荷妃陷害,他也不至于能面见圣上数次。
他随着黑衣男人一同来到龙案前,随后跪下叩首。
“白秦阮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正在批奏折的皇帝略微抬了抬眼睛,而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小宁子,你且先出去,随时听候召唤。”
押解秦阮前来的年轻男人恭敬地应了声是,而后退下了。
秦阮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被绳索牢牢反绑的双臂和手腕都被勒得有些酸痛。
“白秦阮,你与荷妃之事,朕已有了定论,”黎钰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朕还是想再听听,你对荷妃这个人怎么看。”
秦阮头上渗出了些汗珠。他知道,自己万一触了圣上的逆鳞,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臣……乐人白秦阮并不知荷妃娘娘其人如何,”他慢慢地说,“请陛下明察。”
黎钰哼了一声:“我还要明察些什么呢?想必你心里定是恨死了这个水性杨花、性格乖张的女人。朕也一样。”
秦阮一语不发地听着他说话。
“身在帝王家,总会有这些大大小小的破事情等着朕,”黎钰不胜厌烦地大叹一声,“朕时常在想,倘若能与你们这些弹琴弄阮的人同居于一座檐下,那就好了。你在朕面前弹过的所有曲子,朕都是记忆犹新。今日朕不听你弹阮,只想听听,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倘若你不愿留在皇室,朕这就放你回清云城,赐你清云乐司长之职。”
秦阮讶然地望向目光深沉的天子。
他的确被当今天子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心动。
可他却……绝不能真的应了天子的话。
“谢陛下圣恩,”秦阮平静地道,“白秦阮愿长留宫中,与阮为伴,与曲同游,也能为陛下多写些曲子。”
黎钰突然间来了兴致:“朕早就听闻你在清云城时就写了一首好曲子,名为《醉月》,是么?”
“正是,”秦阮道,“此曲确为我所作。”
黎钰点了点头:“这倒是件好事情。一个能自己写好曲子的乐师,选胜十个只弹别人所写曲子的乐宗。玉先生也对你的才能一直都是赞不绝口,想来你确实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他双掌轻拍,那面容清秀却冷漠如铁的黑衣男子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道了一声:“陛下。”
“先给白阮宗松绑,再将库中封存的那第二把白玉石榴拿来,赐给他。”
秦阮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愣愣地跪着,直到反捆着双臂和手腕的绳索都解开了,也没回过神来。
“白阮宗,恭喜,”黑衣男人漠然道,“快些扣谢圣恩吧。”
秦阮强压住心头之喜,微微颤抖着叩首。
“臣白秦阮……叩谢陛下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