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殇有些晕眩,脑子里这句话时隐时现,然后慢慢转为清晰刻骨让人永恒难忘的教训。
主子身边,只有骄傲不屈的人有资格待着,一个轻贱自己的,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应该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这样的人,主子从来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就如舒问他们,虽然性子不一,脾气各异,然而一个个除了忠心耿耿,骨子里皆是骄傲自负的人,这世上除了主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们低头,在他们各自的封地上,他们就是王者,而苍凤修,也从来乐于看他们意气风发,从骨子里流露出傲然不羁。
哪怕是曾经的老皇帝,以及后来的少年天子,也从来没有能让四王意识到自己的卑微——即便他们只是苍宇皇朝的臣子,但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依旧可以保留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少年执着的心性——只屈服于自己真心敬服的人。
心里一震,月流殇慢慢闭上眼,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他越是挣扎,疼痛就越发强烈。
他很想说,他并不是轻贱自己,他只是……
雪色的袍角在微扬,月流殇心里蓦然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方要抬起头,耳畔已听到苍凤修淡然的嗓音响起,“月流殇,从今天开始,霁月山庄的事情你不必再过问了,本王安排几个人留下来照顾你的伤势,身体痊愈之后,你喜欢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以你的武功身手,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轻而易举。”
说完了这番话,苍凤修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扔下手里的鞭子,转身离去。
月流殇表情僵住。
缓缓抬眼,看着前面脚步毫无犹豫的苍凤修,月流殇动作艰难而僵硬地摇头:“不,我不会走,我哪里也不去。”
嗓音虽嘶哑,语气却决绝笃定,同时敛尽了身上所有不该有的气息。
苍凤修脚步顿了一下,月流殇语气更决绝,“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要跟着你!你忍心的话,就直接杀了我——不然,我死也不会走!”
言辞激烈的一番话说完,却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丝顺着已经干涸的嘴角,再度溢了出来。
苍凤修站定,转过身,容色平静,“你说什么?”
一阵剧咳憋红了惨白的容颜,却因牵动到伤口而疼得眉头一皱,月流殇眉心急促地抽搐,良久,才极力忍着痛楚,神色定定地看着苍凤修,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低低缓缓地喊了一声:“主子。”
苍凤修淡漠地道:“谁是你的主子?”
“我……”月流殇咬唇,尽可能地忽略身体上的剧痛,但真的是太难,“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苍凤修嘴角轻扯了一下,幽凉的笑意淡到几不可察,“连死都不怕了,你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