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保立略作思量一番,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猜测。
他出声问道:“依照陆兄所言,倘若我燎原军当真被拦在了金州,西京皇城里的那娘们,就会秘密与其中一方交好,而后制衡燎原军?”
陆风白点头应声道:“合纵连横,便是如此。”
萧保立试探性地问道:“陆兄以为,那娘们会向哪一方放低身段?”
与此同时,他心里开始暗暗揣测起来...
从漠北南下域外,翻越龙道进入中原的匪寇蛮子,封赏其爵位、银钱、领地,或许就能与之交好。
而那楚王夏桓,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讨好了,如今摆在明面上的掌控者,便是那领授“北燕王”的君飞羽,还有统领南地兵卒的李延鹤。
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在这些时日里,燎原军中的谋士翻阅了各地的宗卷密录,最终才从其中剥离出一些蛛丝马迹。
前者君飞羽,明面上是那六王之中,心性最为暴虐的燕王下属,统领其封地内的大半兵马。
背地里恐是操控燕王的实权者,让一个嗜杀成性的夏氏宗亲,来掩盖自己的布局谋划,此人万万不可轻视。
后者李延鹤,起初发迹于东都,后被调任剑南担任蓉城守军,从未有过进入西京的经历,但却拥有他萧保立都未曾领授的日升令旗。
绝不可能是先皇授予,定是当今天子暗中布局,放于南方的棋子。
陆风白抬手在沙盘之上轻叩出声,其手指关节朝向了征西联军方向。
他出声道:“与那焚骨三山之流交好,是无法对侯爷造成威胁的,并且就名声上来讲,也说不过去...”
若是行那引狼入室之举,只会让殿前群臣猜忌,只会让西京局势更加危急。
萧保立自是听得明白,他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李、君二人又该如何封赏,后者可是已领授王号,无封可赏...”
自古文官、武将有别,前者于朝堂之上有的是官爵可封,后者却是极难把控,稍有不慎便会无封可封,甚至变作随时都可能倒戈的威胁。
数百年前,中原大地上就有白、韩两将,无不是被其君王称君、称王。
但最终结果,不都是无封可封,为避免对方起谋逆之心,只能将其绞杀。
而今领兵征西联军的北燕王君飞羽,不正处于白、韩两人的境地,西京皇城内的妖后,又该与之如何周旋呢?
陆风白言道:“妖后乱朝终归只是一介女流,若是她以君王换君王,或是甘愿沦为那北燕王的牵线傀儡,不就有赏可封了?”
萧保立不解地问道:“如果依照陆兄所言,这娘们造反的目的是什么?最后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嘛?”
绝不可能!
萧保立可以肯定,从将他下调南疆平叛开始,那个娘们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并且她的心思尤其缜密,大贞殿上绞杀六王的同时,就可让乌夜骑镇压六王封地。
要是这些行径全数准备完毕,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换做是他萧保立来办,根本无法容忍这样的结果。
陆风白看出了萧保立的不解,随即开始出言解释。
“只要侯爷被挡在金州城外,西京皇城先联合北燕王一同驱逐那焚骨三山之流,最后一同举兵南下,给燎原军按上一个谋逆之名,侯爷有几分胜算?”
萧保立言道:“沿途退至剑南、南疆两地,与之尚可五五之分。”
陆风白抬手再一抹,是从龙道以北划下,直指南疆。
萧保立面露难色,陆风白手指的起始位置,着实让他有些神慌。
漠北...玄天军...谢乾...
后者再次出声:“如此,侯爷还有几分胜算?”
萧保立强作镇定,出声问道:“如今中原乱成一团,那寒川王都不曾有南下动作,往后怎还会有南下的意图?”
陆风白言道:“侯爷,如今的局势和你、我现在推演的局势,不一样...”
如今的踏雪侯,是以勤王为旗号,带兵北上西京。
如今的北燕王,是以楚王夏桓的名义,肃清西京乱局。
至于那从域外潜入中原的焚骨三山之流,不过是个体量大些的寻常匪寇。
所以镇守炎阳北境门户的寒川王,不会轻易南下。
可要是踏雪侯的谋逆之罪坐实,那玄天军团可就有理由南下平叛了。
到了那时,不管是妖后退位让贤于北燕王,还是“卧病不起”的天子被迎回大贞殿,萧保立都会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方。
萧保立沉声说道:“那此局...陆兄以为该如何解?”
陆风白随手抄起一只炭笔,将两人眼前的金州城一笔抹过。
“别管那言狰了,直接强攻金州城,随后联系其余两地人马,一同会师西京城下!”
此举是为先发制人,只要抢在西京之前,把其他两方稳住,就可再周旋!